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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渊》第一节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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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在众偷儿眼里一直都显得冷冰冰的,那冷漠且没有表情的面孔几乎成了他的招牌;由于消瘦而显得有略些秀气,透着刚毅的面孔使他那冷漠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一点呆滞,反倒有一种奇特的魅力。

这张脸如果是某个贵族的,便能迷倒无数的姑娘小姐,可惜实在不适合一个偷儿——太过引人注目。

帕特窝在街角,面前放了个破瓷碗,脸上抹得脏兮兮的,一双乌亮的眼睛不断地在行人身上扫来扫去,如果见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帕特就会注意那人的脚步,如果是沉稳有力的,他便会立刻将目光移开,如果是步伐虚浮的,帕特便会快速地在对方脸上扫一眼,看看是否是“熟人”。

日上中天,行人愈发地少了,路过的没有一个合适的目标,面前的破碗里也只有几个铜板,——那是一位“好心”的大妈丢给他的,随着铜板给他的还有一张丑陋的大脸,眼睛内闪动着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帕特不得不小心地陪了个笑脸,那故意皱起来的面孔看上去猥琐无比,果然,帕特在换上这么一副表情后对方一脸嫌恶地快速走开了。

“妈的,又老又丑还要出来吓唬人,真是罪过。”帕特腹诽着将几个铜版撮了撮,收进怀里。“想不到老子把脸抹得这么脏,还是让人看穿我英俊的本质,啧啧,真是……”摇头晃脑了一番,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自我陶醉也就此打住。

初夏正午的阳光虽然不算热,可也毒得很,耀目的阳光挥洒在路面上,晃得帕特眼睛发花,昏昏欲睡。

远远走来一个衣着宽松的瘦子,衣料看上去光鲜无比,帕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这个符合标准的目标。

算不上高档的衣料,偏偏又穿得这么鲜艳,还有那刻意模仿出来的蹩脚八字步,明明没有肚腩却偏要腆出来的肚子,洋洋得意的朝天拽脸,当然还有最重要的——那鼓起的腰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暴发户,而且是想充大胖子的那种。

帕特仔细看了看那张脸,——鼻子朝天,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从那歪着的故做不屑的嘴巴来看,陌生人,绝对没见过;以帕特那自信的观人术足以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只羊,而且是只肥羊,宰了他之后绝对没有任何的麻烦。

他环视了一圈,这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乞丐,没有竞争对手的存在,嘿嘿,机会……

帕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拣起破碗,双手碰着,谦卑地到极点地哈着腰向目标靠近。

“老爷,赏几个小钱吧……”帕特两眼无神地延着脸道,嘴角还流着口水。以帕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样的表情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对方的戒心,——嘴边的口水会让人只觉得他很痴呆,很讨厌,但绝对不会有戒心。

“去去去,他娘的,你这恶心的狗东西,滚一边去!!”

果然,目标满脸的不耐烦,挥挥手想将帕特赶开。

“老爷……”帕特继续点头哈腰,然后就着弯腰的时候一扭身,将手肘重重地撞在对方的下身。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爆发户本来腆起的肚子顿时收了回去,整个身子像弓虾一般弯曲,双眼突出,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垂死般的声音,那模样比帕特刚才的表情要丑陋了不知道多少倍。

帕特在肘击后丢下碗,摘下对方挂在腰间的钱袋后迅速离开作案现场,消失在堆满垃圾和杂物的小巷中。

在小巷里绕了几个圈,确认没有任何麻烦后,帕特回到位于城北角落的小窝。

“我说老帕,”克鲁跟帕特虽然年纪只有十几岁,——至于十几,就无从考究了——却都喜欢称呼对方的时候在前面加个“老”字,至于合不合语法,倒没人在乎这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又想钓富婆儿又想找吃食,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克鲁边说着边用一只手将三只钱包来回抛着,修长而灵动的手指显示出他良好的技艺。

帕特那张脸瞬间垮下来,哭丧着脸道:“你以为我想么,长得帅难道也是错……”有一句话他没说,他的手指远远不如克鲁的灵活。

帕特和克鲁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他俩年纪尚幼小的时候,比较有力及长相比较讨人喜欢的帕特比克鲁更容易找到吃食;而随着年龄的增大,克鲁也开始显示出优秀的一面——那就是精湛的盗窃技巧,而手艺相当笨拙的帕特,则慢慢地开始依赖克鲁。

在还没能保证温饱的情况下,友情远远不如面包来得实惠。

“来看看今天的收益吧,”克鲁摊开手,把钱包都丢到桌子上,三个厚重的钱包砸在桌面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帕特则掏出一个大大的钱袋,一起丢到桌面上。开始了每星期例行的分赃大会。

“这个是?看上去好奇怪。”

帕特的话把克鲁从回忆拉回现实。

在帕特手上的是一个黑色的钱袋,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金色纹章,俩人探头看仔细了,是一个荆棘盾,盾中央是一个虎头。

刹那间老帕老克哥俩齐齐吸气,目瞪口呆!

荆棘虎!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元勋,帝国战神所在的奥塞雷丝家族的纹章!奥塞雷丝家族掌握了帝国百分之七十的军队,无数的矿山,可谓富可敌国,行事连皇室都要忌让三分;如今,克鲁却把手伸进了连皇帝都敢想却没敢做的——奥塞雷丝家族的钱包里!

“我今天没去城东!没去城西!没去城南!只是在城北区转了一圈啊!”克鲁大声哀号,马上被帕特封住了嘴巴;城东是商业积聚区,有名的赌场,青楼,酒馆等消费场所都在城东,人口流动量是帝都之最,也是各地下势力活动最活跃的地区,但就老帕老克这种没背景的孤魂野鬼是不敢去分哪怕一点点好处的。

城西大多是些作坊,这些作坊保证了帝都商业圈的价格始终在一定范围内波动;当然,每个城市必不可少的教堂也在城西,不过在帝都的是总教廷,占据了城西几乎三分之一的土地;在礼拜日,颂唱的歌声与作坊的喧嚣倒也相应成趣。

城南,几乎没有牛鬼蛇神的存在,那是贵族们的聚居地;在帝国法律里,偷窃不一定是死罪,一般打一顿了事;但如果对象是贵族,那是决无饶幸,一律处死!

按帝国法律的解释,——那是挑衅!那是对所有贵族的蔑视!那是比把臭袜子扔到贵族脸上要求决斗更严重的侮辱!

更何况,对象是荆棘虎奥塞雷丝家族!

“老帕,怎么办?”克鲁拉下帕特的手,话音已经带上颤抖的哭腔。

帕特到底是老成一些,眼泪没掉一滴,冷汗倒是跟小溪似的扑哧扑哧往下掉,他定了定神,说:“把钱拿出来,谅他也认不出钱币的区别,然后把这钱袋烧了,来个死无对证。”

克鲁把钱袋里的钱往外抖,看得出来,那完全是不受意识所控制的抖。

“哗啦哗啦!”

随着金币银币的落下,一个银色的徽章在桌面上转了几圈,老帕老克的眼珠也跟着转了几圈,随着徽章的倒下而定格。

之前的刺激太大,哥俩有些麻木了;——这枚徽章的年代似乎十分久远,边缘已经被磨损了很多,但色泽很亮,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像是经常有人用手摩挲。徽章正面刻着一柄匕首,背景有些模糊,但依稀还能辨认是无数的人在与魔兽搏斗;背面是很复杂的,一个圈圈套着一个圈圈,密密麻麻的,某些地方的圈圈又断了,看上去有些玄奥,但更多的倒像是无意义的图案。

“这个……”克鲁终于镇定下来,他不确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图案,看了看帕特,后者也是茫然地摇头。

“管他,是福不是祸,现在他是祸,我也躲不过了。”

打定主意要“毁尸灭迹”,翻遍整个破窝却找不着打火石,也是,在印象里哥俩从未开过火,吃的从来都是在外面拣的,或者从街坊那买些个隔夜的食物。

正当老帕老克二人彷徨的时候……

“小猴子们!”一个大嗓门在门外炸响,惊得屋子里的二人差点心脏病发;帕特赶紧向克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东西都收起来,一面慢腾腾站起身,嘴里回应道:“来了来了!胡里奥大哥吗?”

胡里奥是城北的老大,长得是三大五粗,据说跟城南的某个大佬有些交情,在城南混了段时间后到城北统合了所有乞丐和偷儿,——有时候这二者经常相互转职,总的说也没多少人,油水也少,这胡里奥也就这么混着,按他的话说,这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平时倒也和气,但和气也是极其有限,比如在街上,某个偷儿跟他打招呼,他就点点头算是回应,这也是极为难得的了;若是进贡得多了,他会夸奖几句,——原本城北没老大的时候是不需要的,胡里奥来了后就定下这规矩,每天得进贡收入的五成。据说他官面上有人,在谁事发了被抓进去,他能弄出来;可谁也没见过的。若是进贡少了——那五成是表面上的话,而具体是多少还得看他——如果他觉得少了,那么就……

“小杂种!就这么点?!藏私了吧!”

胡里奥一巴掌把克鲁拍到墙角,刚想踢翻了桌子,又寻思着踢了呆会没地方坐,也就罢了;他大马金刀的在桌子上坐下,一米八几的个子把桌子压得嘎吱嘎吱直作响。

帕特急忙跑过去扶起克鲁,老克的嘴角已经渗出血迹;二人期期艾艾地想走到胡里奥面前,又怕挨打;不走,肯定挨得更惨,——最后只好走了。

胡里奥把玩着几个铜板,眼神不善的看着二人,狞笑着道:“就这么点?当我是乞丐打发?恩?!”重重的鼻音把俩小吓了一跳。

帕特见胡里奥又要动手打人,赶紧说话:“老大,您知道的,城北没什么油水,我今天是什么也没讨到……”

话没说完,随着胡里奥挥起的手臂,人已经飞到老克刚刚的位置了。

帕特艰难地顺了口气,继续说:“这几个钱还是老克他出去牵的,您看,钱让您拿了,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

克鲁的眼睛红了。

“妈的!”胡里奥恨恨地骂了一声,克鲁以为又要挨打,想躲又不敢躲,只能原地缩缩脖子,打了个抖,等了半天,也没见拳头落下来。

“算了,克鲁,你去整点吃的来,在顺带几斤好酒,今晚算我的。”胡里奥语气有些萧索,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币,连着之前的几个铜板一并塞给克鲁,把他打发去了。转过头来对着帕特道:“过来,陪我说说话。”

帕特应了一声爬起来,摆出一副媚献的表情跑到胡里奥身边,点头哈腰地站着,就差一块毛巾搭在肩膀上了。

“小猴子,嘿,你倒是会讨我老人家欢心。”胡里奥被他这样子逗得笑了起来,但笑不一会就叹了口气,“坐下,老子想找个人说说话。”

帕特应了一声,席地坐下了,——这并不是代表胡里奥特别青睐他,而是“找个人说说话”,意思是找谁都一样,无非是要个听众而已,——帕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胡里奥原来是一名军官,官衔不大手下却也有几个兵。

许多贵族都把年轻族人放到军营里历练,——埃雷波尼亚帝国有一条规定,就是只有立下军功,才能够晋升爵位,虽然帝国已经有数十年没有过战争,但剿灭强盗,也是能算作军功的;这些任务都没什么危险,却能够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至于一次围剿会有多少平民被充作匪徒,是不会有人关心的。

在胡里奥驻扎的军营附近有个小镇,士兵们闲暇时便会去放松一下,上小镇的酒馆喝几杯,或是耍耍钱——也就是赌两手,又或是去窑子里发泄。总之,镇子虽小,却什么都能找得到,只是档次不高罢了。

接下来是个老套的故事,胡里奥爱上一个镇上的姑娘,那姑娘对这个有男子气概的年轻军官有些意思,却被另一个贵族军官强抢了去。

胡里奥一时糊涂,便跟那贵族起了冲突;一个平民跟一个贵族起冲突,那下场可想而知。

于是胡里奥被随便安了个罪名赶了出来,流落到帝都。

这样的故事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在城北的街坊里流传更新着,无非是些牢骚话,如果让他们去申诉,那是不敢的。

“帕特,我一直很看好你,”胡里奥讲完故事,怔怔地看着帕特道:“你知道为什么?”

帕特还是满脸堆笑,讨好地看着胡里奥,那眯起的眼睛里一片浑浊。

胡里奥叹了口气道:“你就像一条蛇,一条冰冷的毒蛇。”

胡里奥说完,也没多解释,就这么起身走了;起身的时候身行有些苍老,不知道感怀的究竟是那个姑娘,或是一时冲动误了前途。

人就是这样,没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任你说得天花乱缀也无济于事;真正发生在你身边的,你又想四处申诉,抱怨,恨不得人人都为你报不平。

帕特年纪虽然小,也懂得这男女之事,胡里奥走后,他也在想,如果自己有仰慕的姑娘,也碰上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如果胡里奥没跟帕特说这个故事,也许他就这么过了,——乞讨或盗窃到成年,养足了力气便去作坊做些杂活;运气好的便会被师傅看上,——手巧的克鲁一定会被收作徒弟的,帕特对此深信不移,——再过十几年,出师了,自己开个小作坊,收几个学徒;那末,便能过上体面一点的生活。

至于胡里奥的评价,他倒是不至可否,在帝都里没有胡里奥口中的生物,他也从未见过什么“蛇”,只是零星从街坊那了解过一些关键词,比如说“有毒”,“长长的像一根绳子”,“被咬就会死”之类的,但是胡老大为什么这么说他呢?该不会是拐着弯骂人吧?被骂成猪的倒是不少,而被说成是蛇的倒是头一遭,而且还是毒蛇?光想想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帕特哆嗦了一下……

以往没什么空闲来想这些的,也是这天的收获不错,克鲁牵了三个钱袋,恐怕能对付一阵,——每天都出去牵是很危险的。得来的钱也没被胡里奥大哥收去,反倒赚了一顿饭。于是想得有些多了……

天将黑了;克鲁提着菜篮,里面是是几个小菜,——酒馆老板怕他打坏盘子才借的,一手还提着个酒壶回到小窝;之前他回来的时候碰到胡里奥了,冲他打了个招呼,胡里奥没理他,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地走远了。

进了屋,就看见帕特坐在桌子边,因为今天老帕的职业是乞丐,衣服格外的破,再加上之前胡里奥的一脚,显得更是脏乱。

昏暗的黄昏,破旧的小屋,残破的家具,凌乱的衣发,呆滞的表情。

这画面使克鲁想起街坊间流传的,贵族跟貌美男童的种种,这个……

上个月还说哪户人家的小姐,被贵族强抢了去,隔天就回家自杀的事,那个……

再联想今天胡里奥大哥反常的表现,不但没把钱抢了去,反倒花钱请哥俩吃饭,再把自己支开,难道……

克鲁是顶想学呤游诗人说的那般,“某某某手里端着的东西摔得粉碎,飞快的扑到某某的身边,抱着她的头用发嗲的声音道:‘怎么了,你怎么了?噢宝贝儿你别吓我’……”

可这手里拿着的可是七个银币又十三个铜板买来的酒菜呀,老克还真舍不得,至于盘子,那更贵了;又不能扔下去后保持它的完整去表演一番,他一直想这么作来着;最后只能轻轻放下酒菜。

“老帕?你没事罢……”克鲁尽量使声音温柔些,但他那鸭嗓实在不怎么能完美地表达主人的意愿。

“老帕?……”克鲁走近几步,碰了碰帕特的肩膀。

“恩?老克……”帕特转过头,两眼无神地看着克鲁,一副魂儿不知道还在哪里游荡未归的样子。

“老帕!呜……你别吓唬我……”克鲁吸鼻子,又想哭了。

“喔,老克不哭,”帕特还没回过神来,他考虑的问题顶严肃,只是下意识地安慰了下克鲁。

克鲁也是一时有些急蒙了,缓了一缓,倒让他想起街坊里流传的一些“土偏方”,对帕特现在这种状况刚好有几种办法,——比如泼水,惊吓,闷棍之类的。

水么,克鲁看了下他俩装水用的那个壶子,实在装不了多少,泼水法被否决了;惊吓么,历来帕特不像克鲁这么神经脆弱,哪怕是天塌下来,估计也仅仅是瞄一眼的事;剩下的……克鲁回头找了根棍子。

刚想敲,老克猛然发觉到棍子那头几颗镶进去一般的钉子,觉得不妥,又换了一头。

“我决定了!”帕特一声暴喝,声音里蕴涵了毅然和决绝,当然还有高分贝的音量,当下差点把克鲁吓得把手上的棍子扔了。

帕特的眼神恢复清明,又马上转为疑惑,看着克鲁对自己举着根木棒的姿势,问:“老克,你想做什么?”老帕毕竟是老帕,如果换作克鲁在这样的,阴暗的背景下一个人拿着根棍子作势欲劈,肯定又要大呼小叫了。

克鲁嘿笑了几声,尴尬地把棍子放下,“你没什么事吧?”

“那钱袋呢,拿出来。”

克鲁找出绣有荆棘虎纹章的钱袋,又想回身找火石,却被帕特拉住。

“不烧了,这钱袋我用。”

“什么?”克鲁以为帕特又犯毛病了,伸出只手想探探老帕发烧了没。

“我之前决定了一件事,”帕特此刻看起来格外平静,“我要拿着这钱袋去找罗曼,弄个荆棘虎的徽章,然后去干一票大的。”

罗曼是帕特偶尔认识的一个老人,有一副顶好的手艺——作假,经过他的手里出来的徽章几可以假乱真,但生意却不好,靠着好心的哥俩时常接济才不至于饿死;原本罗曼说要教克鲁这门活儿,却被拒绝了,原因么……看到一个快饿死的师傅,那徒弟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你疯了!”克鲁几乎确定这是事实,尖着嗓子叫嚷了半句,又把声音压得极低道:“冒充贵族,那可是以叛国罪论,处以腰斩的呀!”

帕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旋又咬牙:“拼了,大不了是死。等我干了这票,就买间工坊,请几个师傅,以后也能过上体面的生活。要不然,像我们这样,混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话虽然这么说,可帕特想起那被腰斩的惨状……之后还要待血流光了才死……哀号半日……

老帕觉得腰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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