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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待》第5章 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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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里的你争我斗,每日如履薄冰,心惊胆战的生活,缺的正是这样一份宁静与祥和。

关于这个镇子的过去,民间有两个版本。

其中一个说这是远古时候留下来的一处神祗,因年代悠久而荒废了,也没留下什么印迹或文献,因此人们对其曾经存在的真实性所知甚少,也无从可知。

而另一个版本则比较详细,说的是镇子的前身实则并不像现在这般安详宁静,而是一个军营。

那是几个朝代之前的事情,当时是战争时期,此处也还没有一个完整的村落,更谈不上什么镇子。

说是这个地方曾经被一个部队的将军看中了,他便带着自己的部队扎营在此,围上了长长的木栏栅,又多建了几座石头屋子,这里就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关于这个版本,倒是听父亲说起过好几次,镇子的前身是在很早之前的某个朝代的一个兵营。

当时是战争时期,还算不得是个镇子,只有几座构造简单的石头屋子和茅草棚,零零落落参差不齐地立在那儿。

由于地势安全,背靠着山丘,面朝大漠。

若是从镇子后面走能一直走到一处高高隆起的山丘上远望,视野广阔而不受阻挠。

稍高处的山丘由于过高,不易攀爬,因此敌军也无法借此进攻。

种种原因令这位远古的将军对此处营地的位置感到甚是满意。

这儿的地理位置恰巧又趋于隐秘,镇子的地面有高有低,既适合躲藏,又能供士兵们进行日常训练演习,何况四周还有水源。于是在当时就这样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军事战略扎营地。

在军营扩建的过程当中多了很多打铁作坊,每一户都有固定的打铁工匠给军队定时打造刀枪剑戟等兵器。每当到了晚上,从山丘上往下看,就能看到镇子里几处亮光如鬼火般在一片漆黑当中跳跃不止,又如这无垠大漠中欲待燎原的星星之火,好事的官兵们突发奇想,要给这个地方取个带“火”字的名字。

但据说若是用“村”字来搭配,却显得有些过于单薄。

“火村”听起来似是镇不住这个“火"字,仿佛轻而易举就会被烧了似得,想是不够吉利的。

古代人特别倾向于相信这迷信的说法。

虽在当时,军营还不过是个微型村落那么大,但兵士们围着火堆闲谈时曾有人戏言,地方的大小并不重要,名号响亮才是关键。

何况将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于是“火镇”这个名字便由此得来。

虽名为镇,直到现如今它的大小也仅是一个扩大了的村落,方圆不过十来里上下,称不上真真正正的“城镇”。但内里的设备非常完善,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后来军营扩建,又多造了几间房屋,招了固定的打铁工匠铸造兵器,他们日夜辛劳,从不停息。如果有人在夜晚十分从山丘向镇子下面观望,能看到几处光亮,有如欲待燎原的星星之火。又宛如鬼火般忽灭忽明。”

说书先生的声音持续传入苒苒耳中。

只是听到这里,苒苒不由得开始怀疑父亲是不是也是听了这位先生说书之后给大家照本宣科地讲了那个传说,连用到的形容词都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星星之火,什么忽明忽灭的鬼火,流汗。

按照他们的说法,当时兵营的将领隶属于一个小国,觉得燎原之火的寓意对他们的战事来说是个极好兆头,寓意了他们火力虽小,但潜力无限。

反正到最后,“火镇”这个名字就基本上敲定了。

相传战争结束之后,军营撤了。

军人们大部分都撤回了中原,军中少数几个铁匠和兵士们却留了下来,带着家人老小守在了这里,繁衍子孙。

之所以留下来,也许是因为这些人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但更大的可能性却是远在中原某处的家乡由于多年战乱,亲人好友死的死伤的伤,故乡没落,早已无处可回,因此干脆不回去了。

到底具体原因为何,已无人知晓。

后来又出现了一些无意间发现这里的过路人,其中有一些也选择在此处落脚,生根发芽,开枝散叶,随着岁月不知不觉的流逝,镇子里的住户慢慢地越来越多,此地人声便日渐嘈杂起来。

或许因为地处塞外,仿佛潜意识里大家都已经将这里当成一隅难得而清静的世外之地,可能因为最早住下的那批居民由于经历了战乱,劫后余生,也许因为失去过至亲,曾痛不欲生,于是更懂得了人生什么需要珍惜,这种大彻大悟使得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越发变得善意而明亮。

古语有云,远亲不如近邻。街坊邻里们之间乐于相互帮衬照顾,整个小镇的居民之间相处尤为和睦,呈现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这样的气氛越发吸引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来此暂住,长住,乃至定居。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荒凉之处原本并不存在的边陲小村庄,竟也生出了一小片繁荣的景致来,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只听说书先生说得兴起,口干舌燥,随手喝了一口茶继续着他的口舌演绎。

众人们也是听得不亦乐乎,随着先生语气的抑扬顿挫,表情也跟着变化。

而一旁静静抽烟的老人们却像是越发地沉静了,表情纹丝不动,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关于火镇过去的这两个版本,苒苒还是比较愿意相信第一个版本。

她和这里大部分的村民们一样,不喜欢打仗。更不希望战争发生在这个平平安安的镇子里,哪怕想一想,她都觉得不自在。

而这里的居民几乎每个人都反对战争。

苒苒吃着饭,想着父亲曾说过的那些故事,一边懒懒地享受着午饭尚且不错的味道,一边走着神。她抬眼望向窗外,平安街的街口不远处就是镇门。

她想起自己每次从镇门外走进镇子里面都要经过一个窄窄的通道,在通道里抬头便可可以看到一条细长的天空。

城墙很厚,有八米多宽,据说那是在后来建的。

“当居民人数渐渐多起来的时候,几个元老由于依然受记忆中战争的印象所困扰,便一同商权了加强防御的事宜,打的是有备无患的算盘。他们领导镇子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挽起袖子开始建起了城墙。”

也不知为什么,火镇的往事被人说了又说,人们却像是总也听不腻似的。

于是,木栏栅被尽数拆了去了,而这道又厚又结实的围墙慢慢地出现在镇子的周遭。

这项工程整整用去了八年的时间,从一开始的数十人到后来由于居民本身的增加而添加至百来余人,进展速度越来越快。城墙从一开始的一年十几米增至一年几十米的完成速度,真是体现了集体的力量不容小觑这个千古不变的事实。

建造城墙用到的石头是从红石壁山开采之后搬回来,在镇子里经过泥石匠们塑型和打磨,再一块一块地通过人力和各种能想到的工具和法子慢慢地堆起。

经历了这样浩大的工程,也难怪镇子的居民个个身体矫健,双眼炯炯有神,不亚于练武之人。

更有一些在参与的过程中跟着能人巧匠们学到新技能,生生地练就了一门好手艺,转头就做起了这方面的营生。于是工地里走出了大批的能工巧匠。从那时起,火镇的居民就喜欢动手做事。也就是说,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不太喜欢坐在课堂里读书学夫子们说过的那些话。

大部分人也是从出生起就受长辈的教诲和潜移默化的影响,重视体能锻炼,哪怕是在和平年代也没有懈怠。镇子里人人都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为荣,就连姑娘们也不例外。

多年后司马衡来到这里的时候,确实是主动发起过修缮工作。

他带领居民们把镇子里里外外都整顿了一番,围墙脱落的部分和一些居民的屋子都翻新了一遍。和几任元老一起为镇子的改善出谋划策,将原来封闭的坊墙改成街巷制。

他曾在朝为官,头脑早已练就掌管各项事体的能耐,经验丰富,性格成熟,所以在这小小荒漠火镇谋到一席之地,也非难事。

用司马衡的话说,你若想让一个地方接受你,首先你要对这个地方有所贡献。

爷爷的这句教诲,苒苒一直记在心里,即便搬到了朴屋,也稳稳遵循着。

从城墙外的入口走到通道尽头,视线便豁然开朗。

几条宽宽的街道熙熙攘攘地在眼前呈现,街头的前方还立有一道木门,像个无用的摆设,实则两边是公告栏。那上面正中央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火镇”俩字。意思就是到了这儿,您就实实在在地身在火镇之内了。

别看这个通道窄窄的,每年冬月,都会有一些远道而来的商队经过来访。他们之中有了解过这一带地形的人,在此时引领着不认路的众人们,便派上了最关键性的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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