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又被你抢先了一步啊。”

戏谑的声音响起，距离北顾峰不远的云端上，两名看不清面貌的男子相对而立，他们一个穿着白衣，手持一把画扇，画扇扇动间，隐约可以看出扇子上画着的，是一方如仙境班的山水，这男子虽然看不清相貌，却总给人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来。

而与他相对的，是一名连穿着都难以辨认的男子，但若是有人仔细的观察这个人，便会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如果说，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只是穿着奇怪，那么在仔细观察下，先是男子的穿着，再到男子的样貌，甚至性别，存在，都会变得难以辨认，就好像一处幽深难测的空洞，明明就在哪里，却难以看清究竟。

“只是你来得太慢。”奇怪的男人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一柄小小的木剑：“如果你不惹诗嘉生气的话，也不至于让我抢了先。”

“嘛，”白衣男有些尴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天生八字不合，命里犯冲，所以……”

“所以这就是你在她的洗面奶里掺了芥末，还被她打成死狗的理由？”

“额，这个，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诶，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份“特异体”?”

“呵，”奇怪的男子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些了?”

小小地嘲讽了一下白衣男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本事，奇怪的男子还是抬起头，将手中的木剑举到眼前。

“和以前一样，清除干净这东西里的“残毒”，然后视“寄灵者”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为决定是把他的“特异体”重新送回去，还是直接把它彻底吸收掉。”

“也就是你苏灏了，换了别的掌灵使，可不会把到手的肥肉又吐出去。”白衣男张开手中的画扇，摊平在两人之间。“可怜我跟了你这么个老板，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只有这么一个“特异体”可以用。”

“你就知足吧，”苏灏没好气地瞪了故意搞怪的白衣男，“要是当时发现你叶景的是别的掌灵使，你也没机会叫我老板了。”

“是啊是啊，谢谢你苏大人，多亏你苏大人宅心仁厚，品质高绝行了吧。”

“滚滚滚，别和我在这卖宝，”苏灏颇为嫌弃摆摆手，“有这闲工夫，还不快去找一找这个世界的“断裂点”，这个寄灵者在不知情都情况下滥用了“特异体”这么久，这个世界都已经千疮百孔了，我要在这里观察观察这个“寄灵者”，你去把“断裂点”都找出来封上。”

“好嘞，苏大人就在这里安安心心满足自己的偷窥癖吧，剩下的脏活累活就由小的代劳吧。”

叶景把扇子一和，抓着扇柄冲着空处一点，一道裂痕便出现在他面前。

在这道只比叶景大一些裂痕对面，是一片虚无的漆黑。

“啧啧啧，还真是，已经啥都没有了啊。”

“小心点，别在阴沟里翻船。”

“知道了，我宅心仁厚的苏大人~”叶景一脚踏进那片虚无的漆黑，片片白光从他脚下散发开来，驱散了虚无。

“这家伙……”苏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现在是一点也没有当时那个“诸界主宰者”的风范了。”

“好了，现在让我看看，失去了“特异体”之后，你还能有几分作为。”

“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由“寄灵者”晋升为“掌灵使”吧。”

云端下，以苏沐天境之上修为，完全没有发现，就在他头顶的云端上，那个夺走了他的“系统”的男人正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的他，虽然仍旧拥有一身在樾闻大陆人看来惊天动地的修为，却如同孩子帮无助而脆弱。

“厉天行脱困，是因为封剑阵的突然崩溃，”苏沐并指如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印记，“而跟据封剑阵崩溃的时间来看，正是那个男人夺走“系统”的时间，也就是说，一切依靠“系统”给予的剑意为根基的”

“都会消散。”

“但是，所有不是直接运用剑意的，都没有受到影响，比如我的修为，和这些剑痕。”

苏沐的目光停留在峰石上那些曾经被他执剑刻下的一道道剑痕，“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只是单纯的取走了“系统”本身，而剑意，也算做系统的一部分是吗？”

“看来他说的对，我的力量真的不属于我。”

苏沐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

“而且，当时我居然打算抛下剑宗逃跑，这可真是……”

苏沐摇摇头，就一些猜测压在肚子里，他豁然站起，目光望向远方的大地，“现在恐怕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如果厉天行脱困了，那么那个家伙，应该也逃出来了，那才是大麻烦。”

“哦?看来他注意到了呢。”云端上，苏灏并没有盯着苏沐，他只是用手指紧紧地捏着那柄代表了“究极剑仙系统”的木剑，却好像完全能知道苏沐现在正在做什么，想什么似的。

如果叶景还在，便会看到，在木剑的剑柄上，有一道拇指粗细的金光，由云端一直往下，如一条锁链，一直延伸，缠绕在苏沐身上。

而在剑锋处，有无数道头发丝粗细的金线散发出来，没入天穹，深入大地，一直延伸到不知何处去。

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有许多的金线上，已经渐渐发黑，而有一条近乎全黑的，已经能算作黑线的光线，消失在刚刚叶景打开的裂痕方向。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苏灏微微睁开眼，指尖用力，些许白光就顺着金线蔓延开来，而附着在金线上的黑色，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便消散开来。

那场面，就好像日出破晓，黑暗退避。

“只是大多数人都意识不到，尤其是这些寄灵者，你会和他们一样吗？”

“苏沐！！！”

远方的天穹猛地一暗，尖锐而充满愤怒的吼声至远处传来，巨大的声浪有若实质，竟激起了剑宗护山大阵自主防御。

无数道锋锐的剑意绕着剑宗群峰飞舞旋转，将那包含恶意的声浪绞杀得一干二净。

然而，几号所有的剑宗弟子都面色一肃，他们都听出了这个声音。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