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武大人，我们要下去吗？”一名弓箭手问。

“下去？要下去你下去。”莫武扛起巨剑，瞪了他一眼。

他走到悬崖边，看着下面如同野马奔腾的大河，那三个人已经看不到影子了，这种天气里，就算水性极好的人也不敢在这种河流里面下水，除非那人能向鱼一样在呼吸。

莫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回去和哥哥汇合再商议，灵山不比外面，在往前面就是我也不敢说自己能活着出来。”

……

庄羽自然是不会像鱼一样呼吸，但他的水性远比正常人好，甚至比那些修炼者还好，如果不凭借魔力的话，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怂。

令人麻烦的是，那位皇子殿下和庄凝一样，并不会水性，落入水中后就死死的缠住了他，这在水里是大忌，很多溺水者就是这样连累了救援人员。

这是人天生的本能，庄羽没法怪他，但为了不被他彻底缠死在水里，庄羽只好对着那位殿下的后脑勺上来了一记猛击。

皇子吐着气泡，睁大眼睛看着他，昏了过去。

庄羽记得自己和庄凝的落水点并不远，可水流实在太急，他们已经被冲到了很远的地方，水中的颜色本来就浑浊，人眼的可视范围本来就有限，他在水利逛了一圈，也没找到庄凝的身影。

他心里忽然出现了莫名的恐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恐慌是那些年无数次在灵山里穿梭也从未有过的，在这种情况下找人，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差别。

重要的人即将离去，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庄羽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恐惧，如果真的找不到庄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凝儿，凝儿。”他在露出水面换气的间隙里大声呼喊，即使知道这可能只是徒劳。

悲伤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陪着他长大的女孩可能再也找不到了，庄羽呆呆的，甚至都不在踩水，皇子殿下已经沉入了水中，只不过他的头发还抓在庄羽的手里。

“哥，哥，我在这里，哥，这里。”一个嘶哑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庄羽从呆滞中醒来，猛地回头。

很远的地方，庄凝朝着他挥手，她运气不错，在水里挣扎的时候，无意间抱住了一棵从上游冲下来的大树。

“凝儿，凝儿。”庄羽发了疯一般朝她游去。

“拉住我，哥。”庄凝爬上树，伸出了手。

庄羽也爬了上来，把皇子直接扔在一旁。

“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他亲了亲庄凝的额头，紧紧的抱住了庄凝。

“哥。”庄凝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听着自己的兄长如同发疯一般说着些感谢菩萨，感谢上帝之内的话。

“我们上岸，上岸。”庄羽抓着她的手，这一次死死的都没有放开。

“哥，哥，你看，你看！”庄凝忽然大喊，手指着一个方向。

远远的，翻涌的河面上，忽然冒出了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密密麻麻的黑影朝着他们涌来。

魔鳍鲳，一种生活在灵山水域里的魔兽，虽然等级不高，却属于很棘手的一种，他们一般都是群居，专门袭击落入水中的生物，整个灵山的水域几乎都被他们霸占了。

这种魔兽的听力很发达，遥远的地方有动静他们也能听到，灵山的河畔经常能看到巨大的白色骨架，全都是它们的杰作。

“别怕！”庄羽摸了摸庄凝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那名袭击自己的魔武士也只能老老实实变成一具白骨，但庄羽并不慌张，庄凝找到了，他就不再慌了。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拔出了背后那把黑色铁剑，在自己的手掌心划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鲜红的血液从手掌滴下，掉在水里。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魔鳍鲳群刹那间变的疯狂了，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往四周散去，有些没来得及的，直接翻着肚白浮了上来，就像是吃了毒药。

是的，毒药，很多年前，他的血就已经被证实了，对于魔兽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我们上岸，你拉住着他，别掉到水里了。”庄羽从衣服上撕开一条布，将手掌捆了起来。

他咬牙拔掉了背后的箭矢，跳进了水中，拉扯着浮木往岸边靠去。

皇子显然已经溺水很久了，拉上岸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庄羽没有一丝停顿，把黑剑放在岸边的榕树根茎上，让皇子俯卧在上面，用力挤出了几口水。

“不行，已经没气息了。”庄羽说。

庄凝连忙说，“我来，我来。”

“走开，帮我扶着，姑娘家家，没大没小。”庄羽瞪了她一眼。

庄凝委屈的哼了哼。

庄羽捏住了皇子的鼻子，深吸了口气，往皇子的水中灌气，庄羽忽然觉得那嘴唇很是柔软，甚至有着淡淡的清香。

几个轮回后，皇子的心肺终于有了复苏的动静，嘴巴吐出几口水，睁开了眼睛，然后眼睛瞪大满是震惊，因为他看到了庄羽亲在了他的嘴上。

“啪——”

很清脆的声音，庄羽挨了他的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的很重，打的庄羽直接往后翻，倒在了后方的地上，甚至打的庄羽整个人都呆滞了。

庄凝也呆住了，但不是被打的，而是被震惊的。

皇子殿上仰起身来，她自上而下斜视着庄羽，眼睛里满是愤怒和隐隐的不甘，衣服因为湿透了紧粘在身上，浮现出几丝玲珑的曲线。

她的脸依旧白净，五官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此时整体看起来却像是变了个人，长长的睫毛因为愤怒而抖动，几滴水珠随着湿漉漉的头发慢慢低落。

此时乌云已经散开了，细微的月光洒了下来。

之前庄羽在黑暗里没有看清，现在他看清了，月光下，她微怒的侧脸美的像是一幅惊鸿的画。

以前，庄羽听爷爷说过，东方有种神奇的魔法，叫易容术，可以改变人的外貌，甚至改变人的体型，改变人的气味。

庄羽那时还不信，因为从没见识过，现在他见识了，果然像爷爷说的一般神奇，如果不是在河里冲刷掉了她的伪装，恐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不是一个皇子，这是个公主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庄凝，她指着那位皇子，哦不，那位公主。

“你你你，你怎么是男的？”她的手臂微微颤抖，她有些无法接受，那位在她眼里看起来帅的没天理的皇子殿下，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漂亮女孩。

想到自己竟然曾经对女人……她的脸就有些红了起来，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公主殿下的颜值是真的高出了天际，易容成男的可以帅成天际，变成女的又美的不可方物，果然颜值高的人是可以男女通吃的啊！

不过眼前的情况，公主殿下好像情绪不要稳定，那张脸上的怒气久久没有散去，胸脯微微的起伏不断。

“人渣！”公主殿下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转身跑去。

多么清脆的声音，连骂人都这么好听，庄凝心里想。

而庄羽却是在感叹易容术的厉害，竟然连声音都改变了，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两兄妹都是一根筋的人，等到公主殿下的身影都消失在密林里了，庄凝才忽然醒过来，朝着庄羽吼道。

“哥，她跑了。”

“啊！”庄羽望着公主消失的方向，扭头嘱咐道，“你别乱跑，这里很危险。”

公主的速度自然是比不上庄羽，更何况是在这种地形发杂的丛林里，没多久庄羽就追上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皇……公主殿下，请停下。”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公主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庄羽一眼，打掉了他的手，“别碰我！”

“我……！”庄羽想解释，却吱吱唔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从小到大，除了庄凝，他似乎就没接触过其他的异性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憋了半天，庄羽才憋出了这句话。

他不说还好，一说公主殿下的情绪马上就激动起来了，那双晶亮的眼眸里隐隐堆积了泪水，然后哗啦哗啦的就流了出来。

这下庄羽更加尴尬了，本来想道歉，结果把人家姑娘给道哭了。

许久之后，公主的哭声才慢慢的停歇下来，只是仍然不断的在抽泣，还有两行清泪慢慢的流下。

庄羽忽然有些同情这个女孩，经历了国破家亡，来自亲人的追杀，最后的臣子也死去，被人夺走初吻或许只是个导火索，真正让她伤心的，是那些命运给她开的玩笑吧。

耳中忽然有嗡鸣声传来，庄羽脸色一变，几乎是习惯性的往前扑出，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扑倒，连带着在地上滚开。

而当他们刚刚倒下，一道巨大的风刃从他们头顶的高处飞过，哗啦哗啦一大片的树木被风刃割倒，庄羽抱着公主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倒下的树木。

“魔武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