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澈告别之后，钟晚“咚咚咚咚”地跑上楼，一鼓作气冲到自己的卧室里，直到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感受到坚实稳重的木头触感，她才敢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站在灯光下，心跳得飞快，怔怔地盯着程澈认真的说她“特别特别好”，男孩平日里尽是少年锐气的眉宇之间，此时满溢着滴水的温柔。

钟晚正在兀自脸红心跳之际，床头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通知短信的铃声。

钟晚进房间后还没来得及开灯，黑暗中那阵短促的手机铃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打开灯，把书包扔在桌上，踱至床前正准备打开床头柜。

“应该是垃圾短信吧…”钟晚叹了口气，一边抽开床头柜的抽屉一边嘟囔着。

解锁屏幕后，不知怎么，她好像突然预感到，或者说期盼着，这条短信是来自他的。钟晚不自觉地竟有些颤抖着点开短信，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只有短短一行，钟晚却仔仔细细地读遍了每个字。

读罢她想着，人生中真的有这样一个时刻，身边的世界，都突然间变得不同。

大课间的铃声响起，老陈照例又拖了几分钟的堂，说完下课后提醒班长组织男生去搬书。说起“搬书”，在兴安这样以理科见长的学校，男女比例还是相当喜人的——前提是在理科班。7班领跑全校的2:1男女比把班里的女生与所有的重活儿累活儿隔绝开来，男生们从来都是当仁不让地大包大揽，女生们自然乐得无法体会到搬书时文科班女生迫不得已亲自下场的痛。

班长带着几个男生浩浩荡荡地出了教室去搬书，其中两个人提出要比试看谁最先抱回来；顾慕晴头一回站在讲台边上排着队等着问老陈英语题，歪着头盯着练习册若有所思；陈舟打算去小卖部买零食，正被周围同学塞过来的饭卡淹没，他一边收着卡一边记着他们要买什么，一会儿就已经扛不住了，“这个贴科比的是要两包薯片，这个贴女明星的要一盒百奇，这个粉的是要…哎哟不成！！我记不住啊，”说着拉着程澈和乔羽深，“快快快，跟我一块下去！”

“陈舟！那个粉的是我的，我要一个草稿本！”眼看他们仨正准备走了，钟晚叫住陈舟提醒道。

“得嘞！”陈舟扬了扬刘海，转过身跟上程澈和乔羽深，一出教室门，陈舟就把钟晚的饭卡塞给了程澈，“给！人要一个草稿本！”

程澈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转念即明白了，接过钟晚的卡揣进自己兜里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心里奇妙的小雀跃，想笑又忍着没笑的表情被乔羽深逮个正着，“程澈，你该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看见程澈眼中无法掩饰的笑意，乔羽深便有了答案，“可以啊你，啥时候看上人家的？”说着头朝程澈轻轻偏过去，压低声音，“表白了吗？”

程澈被他这样的“审问”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一把推开乔羽深，“表什么白啊！正经点”说完拉上夹克衫的拉链，正欲戴上连帽和身边燃烧着熊熊八卦之心的两位暂时隔绝，却被他们俩一起制服，“想不到我们澈哥还有这么害羞的时候啊？”程澈索性也不打算戴了，和他们俩嘻嘻哈哈打作一团。

三人开着玩笑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小卖部，大课间时这里的人流量可能比一天中其他时候的加起来都多，程澈他们好不容易挤进去，实在无暇顾及彼此，匆匆分开头去找想要的东西了。程澈先挤到货架前拿了一个草稿本，去结账时碰见了5班体育委员，拎着一大包零食正要挤出门外。程澈喊住他，“看上哪个小姑娘了？买这么多草莓味的！”对方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零食袋，“送校花的！”说完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你丫就吹吧！”程澈也跟他打了招呼，说完赶紧掏出饭卡准备结账。他思考了不到一秒，还是压着钟晚的卡没掏出来，用自己的钱替她买了草稿本。虽说一个草稿本只有5元，但程澈爽快地结账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像一个拿着卡对钟晚说“随便刷”的霸道总裁。

好不容易挤了出来，程澈正准备接过乔羽深手上举着快要化了的雪糕，转眼却瞥见自己拿的草稿本最后几页没印刷好，缺了一个很大的角。他想也没想，接过雪糕摆摆手让他们俩先回，他得回去换个好点的草稿本。转过身看着依旧人山人海的小卖部，程澈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雪糕，还是义无反顾地挤了进去。

钟晚从办公室回来，看见桌上端端正正摆着的草稿本和饭卡，还有一个草莓味的不二家棒棒糖，脸便悄悄地红了，糖的甜意似乎还没吃就从她的眼睛里跑了出来。钟晚拿起棒棒糖，拆开包装纸放进嘴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收到的短信。

一字一句，她还记得清晰。

“我可以叫你晚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