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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刃英雄传》第二百二十二回 重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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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西北褐灰山。

土渐云蹙着眉头缓步前行,幽静的宫院小道上仅他一人。

此时夜已深,夜空漆黑不见星光,秋风带着凉意吹动树梢枯枝。路旁挂着的白灯笼随风轻摆,昏黄烛光在地上留下一团晃动光影。

土渐云轻轻迈着步子,脚步踏在地上不出声响,好似怕惊扰天上亡魂。

距离天帝山一战已过三日,而他还未从这一战的惨烈中缓回来,仿佛刚刚放下兵刃不久。

花关溪死了,冯古死了,沈非死了,梁子书死了,奈良死了,这五个为天下出头的人均死在了天帝山。

他心中怨恨,奈何好人命短,侠士难终好,是不是上天为了成全几人大义,必须要以一死奏响悲歌?

他心中愤恨难平,脚下步伐不由得快了几分。

他心中想着事便就没有留神周边环境,走到一个路口之时忽然自岔路闪出一人来,他躲闪不及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土渐云揉了揉额头,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满脸胡子身子魁梧,正是土渐雷。

他疑惑问道:“二弟这是要去哪?”

土渐雷近几日气不顺,寒着脸本想训斥所撞之人两句,一见是他大哥脸色顿时缓和了下,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玉牌,说道:“我取了昙玉,打算给三弟送过去,大哥去哪里?”

土渐云叹息道:“三弟这几日不眠不休守着花女侠,我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便想着劝他歇一歇。”

听闻此言土渐雷眉目低垂,心中也是一忧,他知道这种生死大事又不好相劝,即使出言相劝也是功效甚微。

两人既是去一个地方便就一同前行。

土渐云瞥了眼他手中的昙玉,神情复杂道:“二弟可知这昙玉从何而来?”

土渐雷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低头向手上看了一眼,说道:“父亲早年去西域走货,偶然间听闻此物可以延年益寿,便就耗了两年功夫找回来献给了祖父。”

土渐云仰了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祖父枕了昙玉数十年一直无事,可是他将此玉给了花关溪后没过多久就驾鹤西去了。后来花关溪是此物之主,她带在身上也相安无事,谁承想失了此物后她便死在了天帝山。就连偶尔拿过几日的三叔和土渐蓉也在交出此物后殒命,如今看来这东西虽可延年益寿却是不详之物。”

听闻此言土渐雷也觉昙玉不详,说道:“传说玉碎可以救主,然而这昙玉却是暗带晦气,让她随花女侠共赴黄泉也好。”

土渐云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两人走了半晌来到了祭堂,只见偌大的祭堂一片肃穆,门边挂着两个白灯笼,上书血红“祭”字,房梁上垂下条条白布,一口黑石雕成的棺材摆在正中。

在石棺旁边放着个火盆,里面燃着团团冥钱,土渐风坐在火盆前目光呆滞盯着明灭不定的火光。

见此情景云、雷二人心中一酸,互相看了一眼迈步走进堂中。

土渐云缓缓走到土渐风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歇歇吧。”

土渐风回头看了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依旧面无表情盯着火光。

土渐雷将昙玉递了过去,说道:“花女侠的昙玉,你还给她吧。”

一见昙玉土渐风眼中闪出一丝光亮,面带感激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昙玉,以手撑膝缓缓站了起来。

他三日未饮未食,这一站起来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一旁土渐云连忙伸手扶着他的臂肘。

土渐风将他手轻轻推开示意无碍,然后缓步走到花关溪棺材前。

他望着棺材中安详睡去的女子心头酸楚,伸手将昙玉轻轻放在她的手心。

土渐雷见他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心中不忍,上前两步说道:“三弟,花关溪生前与你关系最好,要是她见你如此伤神一定不忍离去,如此她怎能重入轮回?”

土渐云知道他的意思,附和说道:“你也该放下了,让花女侠安心去吧。”

这话说动了土渐风,他抬眼看着二人问道:“大哥,二哥,要是女侠重归于世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土渐云用力点着头,说道:“一定能,她虽然变作他人模样但肯定会来寻你。”

土渐风嘴角现出一丝笑意,满脸都是欣慰,深情望了棺材中的女子一眼算是作了别。

云、雷二人搀着他向着堂外走去。

三人刚走出堂外没多远,土渐风忽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声音轻微清脆好似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般。

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只见祭堂内烛火随风摇曳,叠起的冥钱被风吹起撒了满地,再其他无异样。

他以为自己听岔了,暗自叹了口气,本打算回身继续前行却忽然发现棺材旁的青龙刀倒在了地上。

青龙刀本是立在棺材旁的一个架子上,不知为何忽然倒了下来,百八十斤的青龙刀倒地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土渐风看着青龙刀又想起花关溪威风凛凛的样子,心中揪痛,对云雷二人说道:“花女侠的刀倒了,我去扶起来。”

说着推开二人搀着的手臂,迈步向祭堂走去。云、雷想要助他扶刀,却被他摆了摆手拦了下来。

土渐风走到青龙刀前,俯下身子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向上提着。

然而青龙刀重百八十斤,就算他吃饱喝足都未必提得起来,更何况此时的他三日未饮未食。

他提了两下没能提动,想起了与花关溪初遇之时青龙刀也是这般倒在了地上,当时他还犹豫扶不扶,现在看来幸好没有扶,否则又有在花关溪面前跌面了。

他鼓了鼓气力卯足了劲用力提着青龙刀,然而大刀依旧安稳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中一气,心想自己救不了花关溪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竟然连她一把刀都提不动。

他咬着牙使尽浑身力气继续用力提着。

忽然!

青龙刀刀头一转,“噌”的一声自己立了起来。

土渐风心中一松,心想这刀还是有灵性的,虽然花关溪不在了但它还是认得自己。

土渐风抬手擦了擦额上汗水,抬眼向前一看,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子,正单手握着青龙刀刀柄。

女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问道:“你提我刀作甚?”

土渐风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眼中泪水簌簌滑落。

女子见他不答,将另一只手抬了起来,面带不快质问道:“是谁把我的昙玉摔碎了?你就送我一件东西还不好好保管。”

只见她手心放着一个裂成两半的昙玉。

东北赤凉城。

一队人马缓缓向城外走去。

队伍当头是一顶火红轿子,旁边行着两匹高头大马,马后跟着一众兵将,兵将护着两辆马车,车上拉着两口大锅和一车的粮食。

见此情景熟悉赤凉城的人都知道,这是火家四小姐又要出城济民了。

轿中之人便是四小姐火如,骑在马上的则是城主火贞和副城主火吉。往日出城济民都是四小姐独自前往,今日不知怎地两位城主竟然也随了来。

火吉骑在马上面带担忧看了身旁轿子一眼,低声对身旁的火贞说道:“四妹她没事吧,怎么没到日子就出城济民了?”

火贞也看了眼轿子,满心疲惫说道:“四妹说梁子书去了新的地方,她想做些善事为他祈福。”

火吉眉目低垂,说道:“昨日梁子书刚在流焰森林火化,今日便就出城济民,也不知道四妹身子吃不吃得消。”

火贞也是心中担忧,但他也没有法子,唯一能够走进火如心间的梁子书也死了,如今没人能够与她相谈。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梁子书的骨灰已经派人送去海边了吧?”

听他问话火吉面露难色,口中支吾不言。

火贞将他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一慌,说道:“这可是四妹的意思,要是不能将骨灰撒在海里她岂不是又要伤神了?”

火吉心中烦闷,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岂能不知,可是昨日火化完并未寻得骨灰。”

“没有骨灰?”火贞诧异道。

火吉无奈摇了摇头,说道:“一丁点骨灰都没有,我估计八成跟梁子书忘情弓有关。”

火贞眉头紧皱,思索半晌说道:“此事不要告诉四妹,她要是问起来就说已经派人送去了。”

火吉叹了口气说道:“只能如此了。”

半晌之后车队便到了城外破败不堪的土地庙,也就是济民熬粥的地方。

随来的士兵想必也熟了,麻利地将大锅卸了下车,三下两下便将锅支了起来,点起柴火倒入粟米,没用上半刻锅中便散发出阵阵粥香。

随着香味飘远,聚来的贫民越来越多,他们不知道为何这月来得如此早,想着兴许是火家有什么喜事。

两口大锅徐徐冒着热气,两名士兵手持大铲用力搅着,此时虽是冬日这俩人却是热得满头大汗。

半晌之后粥便已熬好,看柴的士兵向灶坑中泼了瓢水,断了火苗以防火大将粥熬糊了。

四周围着的人群见粥已熬好,纷纷向前聚了来,锅边几名兵将张着双臂拦着人众,以防人群推挤不慎跌入锅中。

一直守在轿旁的杨卫官躬了躬身,轻声说道:“四小姐,粥熬好了。”

火如应了一声,轻挑轿帘缓步走了出来。

此时的火如已无往日清纯俏丽模样,如今的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眶发黑眼窝深陷,原本灵动的双眼也变得呆滞无神。

见她如此模样站在一旁的火吉火贞无不是心中一痛。

火如缓步走到大锅前,接过卫兵递来的大勺,面无表情为排着队的贫民盛起粥来。

她动作僵硬脸上不见喜怒,一勺一勺盛着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

杨卫官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如在滴血,但他知道没有人能够唤她回来,除了那个已死之人。

火如盛了半晌忽地动作一滞,发现眼下并无碗盆递来,抬眼一看,只见前方站着一个浑身脏破满脸黑灰的七八岁小童。

这小童两手空空,也不要粥,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盯着火如。

火如柔声问道:“这位小弟,你的碗呢?”

小童束手静立也不回话,好似未听到一般。

火如直了直身子,回头对杨卫官说道:“把我的羹碗拿来。”

杨卫官道了声是,自轿中取来一个镶着金边的瓷碗。

火如颔首称谢接过碗来,一边向里面盛粥一边说道:“这碗洗刷完我还未用过,干净得很。”

她人长得娇小用的碗也小,还没有一个拳头大,一勺粥便就盛满了。火如将盛满粥的碗向小童递了过去,口中温柔说道:“喏,给你。”

小童不说话也不接碗,就是直直站着。

火如倒是有耐心,重复道:“给你,不够再来盛便是。”

小童眼睛一抬目光炯炯看着她,指了指她腰间别着的两把弯刀,说道:“你可以将那个还我吗?”

火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别在腰间的忘情弓又想起了梁子书,顿时眼眶泛红。

她心中觉得委屈,一直强压的悲痛再难忍住,眼泪簌簌掉落,红着眼睛哭喊道:“这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这是他留给我的凭什么给你。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也不说话也不要粥,偏偏要我的刀……”

一边喊着一边嘤嘤哭泣,哭声凄惨无助另听者无不动容。周边围着的贫民也都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知道四小姐一定心中悲伤难抑。

而此时火贞却一直盯着小童看,他越看越觉得此人面熟,心中猛地一跳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向火吉问道:“涅槃术多久可以习成?”

火吉心想四妹都哭了你不去看看反倒问这些,不耐烦答道:“看个人天赋,大伯三个月习成,父亲和大哥一辈子也没练成。”

小童见火如嘤嘤哭泣歪了歪脑袋,伸出手指凭空一挑,别在火如腰间的忘情弓“嗖”的一声飞到了他的手中。

见此情景火如一怔,止住哭声盯着小童看了起来。

小童将弯刀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手在上面轻轻抚摸着,嘴角荡起一丝浅笑。

就是这样简单一笑,让火如身子巨震犹如雷击!

小童内力注于其中手上用力一握,忘情弓光芒一闪,身形矮小身着破衣的小童转眼间便已长高数尺,身上凭空出现一件白衣,成了挺身而立的书生模样。

白衣书生向着火如一笑,微微躬身有礼说道:“正是浪起时节,四小姐可愿随小生前往海上一观?”

火如看着眼前之人,以手掩口喜极而泣。

南海碧枯湾。

偌大的湖心殿此时站满了人,一口乌木棺材摆在正当中,殿中众人面向棺材默然而立,最靠前的便是水族之长水若西,其后随着武卞地、诸葛礼、东方盈、杨错、姜长老等人。

水若西面无表情看着棺材,握紧拳头的双手不住发颤,双眼红肿满是血丝。

兴许是已经将泪水都流干了,今日她一滴泪水都没流下来。

她就是怔怔看着棺材,眼神飘远,思绪又回到了过去与奈良一同行走江湖的日子。

那是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虽然艰辛却也甜蜜,寒风都是暖的,苦水都是甜的,无味的干粮都醇香不已……

“族长,族长?”

几声呼喊将她拉回了冷冰冰的现实。

姜长老躬身说道:“族长,时辰差不多了,该去后山了。”

水若西无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全凭姜长老安排。”

姜长老长舒一口气,朗声喊道:“起棺!”

四名弟子早已准备好,一得命令快步走上前将棺材抬了起来。

站在人群之中的杨错“嘭”的一声将磁石巨剑扔在地上,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一名抬棺弟子推到一旁,自己扛起托棺杠梁。

诸葛礼也迈步而出,走到杨错对侧,挥了挥手示意弟子退下,俯身提起了杠梁。

他们二人是何等的力气,抬一个棺材绰绰有余,身后两名弟子互相看了看,转头回到了队伍之中。

杨错和诸葛礼抬着棺材沿路向后山走去,两人步伐沉稳缓慢,脚步踏在地上一步一个脚印,身后跟着一众水族弟子。

长老抬棺,这在水族可不是一般的待遇,通常只有族长过世才会如此,而如今他们却自愿为一个年轻的剑客抬起了棺材。

奈良将葬之地在北岸后山,那里藏风得水景色俱佳,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这个地点是水若西选的,水若南问她为何选在此地,水若西说将来她也会葬在这里,生不能同眠唯愿死后同穴。

水若西是个女子,又是水族之长,这些动情言语也只能跟水若南说起。

一队人众走了半晌来到了北岸后山,远远便见山头出挖好了一个新坑,便是奈良长眠之地。

杨错和诸葛礼将棺材停在了坑边,黯然退回水若西身后。

姜长老看了看天色,朗声喊道:“落棺!”

六七名弟子走上前,扶着棺材往坑中慢慢落去,其余人众纷纷躬身行礼,恭送这位闯过八关小道的年轻剑客。

然而就在棺材将要落下之时,忽听山下一女子高声喊道:“慢着!”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水若南红着眼睛手持慈悲剑快步向他们奔了过来,一边极速奔走一边哭喊道:“莫要落棺,奈良大哥还未死,他还会活过来……”

想必她已经奔跑多时,身子已经没了气力,脚步拖在地上带起一阵尘土,跑出去两步被树根一绊摔在了地上,脑袋磕在地上流出血来。

然而她丝毫不在意,手一撑地又站了起来,抬手擦了擦眼角泪水迈步继续狂奔,口中不住哭喊道:“你们莫要将我的奈良大哥葬了,他是不会死的……”

见此情景众人均是心中一酸,默默低头叹息。

姜长老向水若南迎了过去,面带悲痛劝慰道:“二小姐,奈良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你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

水若南转眼间便到了跟前,也不听他所言,一把将他推到路旁沟里继续发足疾奔。

众人见此情景哪还敢阻拦,纷纷让到一旁闪开了一条路。

水若西眼中含泪心中悲痛,见水若南奔至身前将她抱住,红着眼睛喊道:“若南你冷静点!奈良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再打扰他了!”

水若南举着慈悲剑挣扎着向前走,口中急道:“奈良大哥没有死,我昨晚还梦到他了,他还跟我说话了……”

听闻此言众人又是叹息垂首,猜想水若南定是悲痛过度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水若西心中一阵委屈,哭着说道:“若南你醒醒吧,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人死了怎能再回来。”

若南挣扎前行,口中喊道:“你没有死过怎么知道不能再回来!”

她手中握紧慈悲剑,瞪大眼睛说道:“昨晚奈良大哥来见我了,他问我湖心丹是何用法,嫌弃你教得不细特意来问的我。他也练过湖心丹,我能复生他为何不能!”

说着一甩手将慈悲剑向着棺材掷了过去,口中喊道:“剑士怎能丢了自己的剑,奈良大哥接剑!”

慈悲剑笔直向着棺材飞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这把铁片一般的剑上。

就在剑将要削到棺材之时,忽听“嘭”的一声棺材破开一个洞,一只手臂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握住了慈悲剑!

山头众人顿时定了住,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景象说不出话来,水若南脸上一喜,口中喃喃唤着:“奈良大哥……”

水若西目光直直盯着棺材心怦怦直跳,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

握着慈悲剑的手微微用力,手腕一转“唰唰”几声将棺材切成碎木,顿时场上木屑纷飞,不待木屑坠地其中挺身站起一人!

这人身形伟岸脸上棱角分明面容冷峻,不是奈良更是何人!

此时的他已不再是独眼断臂模样,一条满是肌肉的右臂裸露在外,一双明眸炯炯有神。

他见水若西坐在了地上,迈步走至跟前,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口中说道:“我回来了,再不走了。”

水若西纵身扑到他的怀中,伏在他肩头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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