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檀被吓到了，立刻别过脸躲开了他的吻，身子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姜檀眼里的戒备，陈飏这下有些后悔了，她现在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不正经的人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我向你道歉，”见姜檀不说话，陈飏向她走了过去，“姜檀，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见面——”

姜檀摇了摇头，语气疏离：“不用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话说得决绝，陈飏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他还想再解释点什么但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他走过来想拉她的手，姜檀脸吓得煞白，立刻跑出了这条幽暗的巷子。

回到家姜檀还有些惊魂未定，她一边后怕着，一边在想着要不要向三水说这件事，时间就这样消磨了过去。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突然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琪琪的电话。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了，她还没有睡觉？

“喂，琪琪？”

“老师，你到家了吗？”电话那头琪琪的声音还带着很重的鼻音，说话迷迷糊糊的。

“嗯？”琪琪怎么知道她出去了？

“哦，不对，老师你现在在家吗？”

姜檀更加疑惑：“我在家呀，怎么了？”

“我有一道题不会做，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琪琪在电话里给她念了一道英文选择题，念到后面越来越小声，像是快睡着了。

姜檀给她解答完题目，琪琪那边好一会都没说话，姜檀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琪琪？”

“什么——”琪琪从瞌睡中反应过来，“啊，原来这道题答案是c，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是选b还是c呢。”

姜檀笑了笑：“好了，不早了，你先去睡觉吧，有不懂的明天再问我。”

“嗯，那我先去睡觉啦。”

姜檀和她说了声再见。

电话那头已经没了说话声，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琪琪大概是忘记挂电话了。

姜檀刚想把电话挂断，就听到那边隐隐约约地有声音传了过来。

“老师已经到家啦。”

“有没有问是几点到的？”

“啊，我忘记问了。”

“那旁边还有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

“好像……没有吧，很安静。”

“嗯，琪琪乖，回床上继续睡吧，周末叔叔带你去游乐场玩。”

姜檀手指收紧，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班里的男生异常兴奋。

下课铃刚响，教室里就开始喧闹起来，有人跑去厕所换衣服，有人在座位上嬉闹，椅子摩擦地板发出的声音很刺耳。

江一舟伸手进抽屉把衣服扒拉出来，流里流气地搭在肩膀上，见陆槐还在座位上动也不动，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呆呢？”

陆槐皱眉：“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待会体育课呢，大家都下去了。”教室里还剩下零星几个人，江一舟环顾四周，“你还不走，打算在这换啊？”

“下课了？”

陆槐说得很小声，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他。

江一舟白了他一眼：“不然呢，你上课上傻了啊？”

换好运动服，江一舟怀里抱着篮球和陆槐一起走下楼梯，路过的女生都往他们的方向看，江一舟心里有点飘了，走路越发没个正形，一会横跨几格楼梯，一会在指间转着篮球耍帅，他正打算做个投篮的假动作，刚一转过身，就撞到了人。

“抱歉抱歉，纯属失误。”江一舟嘴里道着歉，一抬起头，脸上表情都变了。

完了，是喻甜。

“江一舟！你走路小心点，行吗？”喻甜低头揉了揉手臂，又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虽是骂着他，可是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陆槐身上。

“没撞到哪吧？要不要去校医室看看？”江一舟瞄了一眼陆槐，给他拼命使眼色。

可陆槐跟没看到似的，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

喻甜气得跺了跺脚，把地上的篮球往江一舟怀里砸，江一舟痛得弓起了身子。

操场上，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跑道上追逐嬉闹，陆槐一个人坐在看台的椅子上，视线穿过底下喧闹的人群，穿过飘扬的五星红旗，最后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陆槐看了一眼短信，神情有些恍惚，指节摩挲着出了汗。

铃声响，陆槐从看台下来回到队伍。体育老师拿着点名册开始点名，念到陆槐的名字，陆槐还在低头看手机好半天都没应，体育老师和同学都扭过头来看，江一舟也不知道今天陆槐是怎么回事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碰了碰他的胳膊，侧过头小声说：“别玩手机了，喊你呢。”

陆槐这才反应过来，右手垂下，应了声到。

体育老师看了陆槐一眼，合上点名册：“大家先做一下准备运动，然后体育委员带着大家跑一圈热热身，认真跑，特别是女同学，别边跑步边聊天，被我抓到待会再跑一次。”

做完准备运动，体育委员站在队伍前面领跑，一开始大家还按照队伍的顺序慢跑，但前面的女生跑得太慢了，男生们慢慢就跑在了前头。

陆槐腿长步子迈得大，很快就从最后面跑到了队伍中央，他此刻心情很乱很乱，跑起来好像一下子都忘了，他跑得越来越快，一路往前狂奔着，很快就跑到了最前面，风在耳边刮过，周围的景物在倒退，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某些画面——

缠在腰间的双腿，耳垂上湿热的气息，房间里暧昧的喘息声，最后是姜檀的脸……

陆槐脚步骤然放慢，身后的人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减速，来不及躲闪直直地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陆槐被撞开了一米远，膝盖先着的地，然后是手肘、后背，陆槐整个人倒在塑胶跑道上，身子蜷了起来，腿部肌肉还在抽搐着。

“啊，陆槐被赵国峰撞倒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惊呼着围了上来。

“这、这不关我的事，是他、是陆槐自己突然停下来的！”赵国峰慌张地摆摆手，惊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他他突然减速，我一下子躲不开。”

伤口处开始发疼，血水往外渗，陆槐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皱：“是我先停下来的，不关他的事。”

江一舟急得骂了句脏话：“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管屁用啊！赶紧送医务室！赵国峰，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江一舟到看台上把陆槐的书包背上，和赵国峰一人扶着一边胳膊，往医务室走去。

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有些被吓到了，惊魂未定，有几个女生还愣在跑道上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厉声道：“还看什么看，你们是不是也想跟着一起去！其他人没事的都给我继续跑！”

陆槐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右手手肘处严重擦伤，划拉出好大一个口，皮开肉绽的，皮肉里还夹着跑道上的沙粒，江一舟看着都觉得疼。

医生在一旁清理着伤口，嘴里边念叨着：“你这膝盖和后背也受伤了，待会让家长过来送你回去吧，别走动太多了。”

陆槐没说话，沉默了一会让江一舟把书包递给他。

江一舟一看就知道他是想拿手机，把手机递给他，问：“你要叫你爸过来么，不过他前两天不是出差了？”

陆槐没说话，打开手机，上面又多了两条信息，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了起来。

【你不说话，那我当你同意了。】

【我到了，在侧门这里等你，你下课记得过来哦。】

而上面一条是体育课前发过来的：

【我给你做了蜂蜜柠檬片，待会我拿过去给你吧。】

陆槐把手机放下，看了看窗外，心情沉重。

下课铃响了没多久，江一舟兜里的手机也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两秒接起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瞥了眼陆槐，然后含含糊糊说了句：“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现在去门口找你。”

江一舟挂了电话，和陆槐说：“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陆槐点头，看着赵国峰说：“你也回家吧。”

“可是，”赵国峰欲言又止。

“我没事。”

赵国峰吞吞吐吐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背着书包走了。

医生还在帮陆槐清理膝盖上的伤，沾着消毒水的棉签刚碰上皮肤，一阵刺痛，陆槐疼得眉头皱成一团，左手颤了一下，手机屏幕跟着亮了起来。

页面上还是姜檀的短信。

陆槐呆呆地看着手机，正发着愣，一抬头，就看到了姜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