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青走至帝俊身前便是拱手一拜，并保持躬身状。

“恳请公子相助。”

“相助，何事？”

“请公子相救青宁集粮食短缺之困。”

见津青躬身于前，帝俊便上前两步欲将其扶起，而知其坚持不起身帝俊遂不再理会。

“且不说吾为何要相助，但你又如何能断定吾有相助之力。”

“在下只是见公子似乎与守卫相熟，遂盲目一试。方才听公子之问，这才断定公子必有相助之力。”

“不过是些托辞而已。”

“若公子无力相助，为何不直言？若公子直言无力相助，在下亦不敢纠缠不休。”

“你不过是个百夫长，这民生之事又何需你来担心。”

津青听此问，立即便站起身并注视着帝俊。

“在下虽然官卑言轻，但亦是民，此事亦是为自己而担心。”

此时帝俊突然感觉自城内北方传来窥视的目光，随之抬头一看，窥视的感觉却又忽然消失。又看了看津青一眼，心中遂生一策。

“你希望吾如何相助？”

“我等青宁集大约每月需十八万石粮，方才商人所赠送之十万石亦只够半月之食。恳请公子替我等说情于商皋伯，准许一商人与青宁集通商。为表谢意，我等愿每年赠送卖粮商人一些沧海明珠。”

帝俊看向前方云舟。右舷下，两百名鲛人正忙碌着将打包成方形的谷子搬上鲲鱼之背；船首处，青洪正领着商人与一名有着山羊胡子的鲛人说话。老者见帝俊打量着自己，便遥对着一拱手。

“此事莫非你能做主？”

“前方老者便是我等长官，青宁集宗伯，亦是在下老师。老师行事温柔敦厚，想来定然会答应此事。”

帝俊瞥了津青一眼，随即嘴角勾勒出微微弧度。

“既如此，那明日我便往商皋城尝试说情一番。”

“感谢公子相助，那明日在下再来商谈。”

“可。”

随即津青便向其老师而去，帝俊亦打算等待至明日。随即环顾左右见一处首饰摊子前，妘娘正拿着一根鸿雁形簪子替望舒簪于髻中。见此，帝俊遂向望舒走去，欲一同游览一番。

“好看吗？”

见望舒背过身让自己看簪子。只见簪子呈精白色，随着观看方位变化其上又隐约闪动着光采，虽像玉石所打磨但其内又无元气，却不知是用何种质地所制。

“好看吗？”见帝俊不说话，望舒便再问了一声。

“好看。”

“好看在哪？”

“不知道。”

望舒顿时便觉得回答太敷衍，随之转身欲“声讨”帝俊，但见他一幅从容作态，心中又升起几分期待。

“不知道还敢称好看，真是会阿谀奉承。”

“正是因为不知好看在何处才更显诚意。今日是初见这种簪子，若是我能说明白簪子好看在何处，那这些赞美之言想来亦可赞美世间任何簪子，如此套话不讲也罢。我之所以说不出这簪子好看在何处，只是因词穷而已；因词穷而无法形容此簪之美，所以才显得有些出神。”

“巧言令色。”

望舒听完便忍不住一笑，随即便向着摊位旁女子问价。

“这簪子多少钱？”

“一两灵玉。”

“真便宜。”

望舒妘娘随即付了钱，并向着望舒解释起来。

“这簪子是用‘水玉’打磨的。‘水玉’是长江内常见的一种石头，我们常用来造屋子。此物样子虽好看，但离水半个时辰便会化为粉碎。而这簪子卖一两，只是收的工钱而已。”

帝俊听二人提起钱，便突然想起前日在东京城时，曾于藏府卷宗内看过当初鲛人之事。大夏国八百年前平定长江时便议定，鲛人此后退居水下，各聚落分别编入地上各城属籍，并准许商船通行及渔船捕鱼，亦不得再凿沉过往长江之舟。各城守卫定期巡视长江上下时，各聚落亦不得推诿生事。

鲛人退避后，朝廷每年发给每户八百两灵玉以充抚慰金，并立法严禁各族之人私自捕抓鲛人，违者监禁二十年以上，或处以极刑。鲛人若有所需之物则可持钱任意择一城购买，有所卖之物亦自由选择商人与之交易。鲛人购物时，官府其卖家不收商税；售卖物品时官府亦不收鲛人之商税。

望舒拿着簪子把玩了片刻，随即又径直向前方摊位走去。

“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是。”

……

亥时，望舒便觉逛的有些乏了，妘娘遂领着帝俊二人来到客舍歇息。客舍位于青宁集第三百五十条街道之正北方位，其为一栋圆弧形面阔七间之建筑，客舍后方便是一座极具水族风格之宫殿。方才帝俊便是感觉自宫内传来窥视的目光，打量了宫殿片刻，想了想，估计明日便可见此间主人，遂决先去休息。

翌日，辰时。

青宁集便在喧闹声中被惊起，只见下方广场处，一艘云舟上载着一万名商皋城守卫正与鲛人对峙。

“尔等昨日，竟敢私自劫掠他人云舟。今日又抗命拒捕，莫非想叛逆不成？”

“聊弋大人，昨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聊弋笑着瞥了青宁集宗伯一眼，道：“有何误会？”

“昨日，我们本是照常往城内采办粮食。或许因昨日入城之人过多，如此才让他人以为，商人与云舟被鲛人劫走；但我等只是照常购买粮食而已，昨日那商人如今亦在城中，大人若不信则可以当问询问。”

“好！那把商人带过来。”

“拜见司勋大人。”

“昨日，你可是被鲛人劫走，又或是卖粮给鲛人？”

“小人昨日的确是被鲛人劫持。”

“你！”就在商人话音刚落，下方鲛人便是一阵喧哗。青洪更是冲至商人身前一拳将其击倒在地。

“你这商人昨日不是还说，将粮食送我们。”

“怎么出尔反尔。”

……

“证据确凿，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望舒见此，便欲冲下场相救鲛人，帝俊便迅速拉住她。

“我们在这里静观便可，你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