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门门躺在榻榻米上怀里圈了一戏本，手抠着穗子上串得纹花珠子，胡一毓宁梓旭推门进来，人画纸糊灯笼挂在房梁上

屋子里的白炽灯昏昏暗暗氤氲在三人身上，候门门翻身盘腿坐着，宁梓旭倚在老旧暗纹的长门上，胡一毓翻着书案上那一张张临摹字画。

“师妹，戏谱子上那些看得差不多了，就去前院阁子里练练嗓子。”宁梓旭手环胸垂眸，一只脚搁在门槛上。

“是啊，你是该出去亮亮嗓了”胡一毓说着将副《梅花一枝》提着白炽灯后瞅着，“小师妹，笔法不错……”

“也是不能偷懒了，《梅花一枝》师姐若是钟意，就赠予你喽。”候门门望着长门外亭子假山里那忽闪忽闪的长竹夜灯。

“那就谢小师妹了。”胡一毓从书案上取了一竹筒将画卷起来插里面，踏着晚风出了长门。

宁梓旭跳跳蹦蹦地跟在后面，不忘回头说着：“小师妹，明天早上戏阁子里见。”

候门门一只手挥挥手，一只手翻着那本戏谱，随即哼道：“只剩下奴一人看守家园。终日里在家中挑针纫线，但不知何日里才得安然……”

候门门哼唱得是京剧里《拾玉镯》孙玉姣梆子慢拍拈针纫线后几句，风吹过房梁上那纸糊的灯笼。

隔日候门门大早起来，换了身旦角孙玉娇戏衣你，跟在一宗弟子后到了戏阁，一路上鸟儿喳喳喳地叫着，大柳一棵一棵冒出了长廊。

远远地看见那扇雕花玉长门外大师兄绛晚二师姐胡一毓像门神一样一边一个，神情姿态端庄极了。

候门门脸上不由跳了两下，随着进了戏阁，地上地毯上那硕大的生旦净丑戏剧脸谱花纹，还有台子上挂起来的那大红帐帷，后面是一排排一袭青衫的老先生拿着二胡月琴锣鼓响板准备着。

顾城不知什么时候一袭白褂，梳得油光可鉴的斜分，远远看着仿佛从民国画卷里走来的白面书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着一些开场词，一时间琴音袅袅混着院子里那些雀儿的背影，旎旎婀婀。

第一个上台的书画，他是兰蔻丹也就是兰姨的侄儿，唱的是《黛玉葬花》贾宝玉的词：“昨夜晚怨东风无端蹂躏，满园春吹变了一片愁云。林妹妹他本是惜花如命，却为何这时候不到园林？”

尖细清雅的声音和着琵琶声缓缓着吟着，别有一番滋味，似贾宝玉在饯花盛会里那副寻黛玉不果的愁，娓娓唱着。

随着一个个弟子临台献艺，到了候门门，上台那霎，恍惚间，仿若看见了琴淑生前的身影，不由唱着:“叫彩屏掌银灯西厢月下……”

拉着裙幔下台，额角沁了不少汗，顾城看了眼候门门眼睛闪了一下，继续上台说着。

候门门看着那些上台下台弟子，戏曲的调子从婉约如水到铿锵豪放，愈发朗朗上口。

结束后，候门门跟着一宗弟子去了戏廊，那是在住舍后面的一个桥阁里，上下阶梯九百九十九层。方便阅读存入书签或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