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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亦暖》chapter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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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疆

第二天我偷偷跑出医院回到学校继续训练,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训练项目——移动靶干扰射击。这一场训练只有四个人参加,即这次集训剩下的最后几个学员。

这一场训练各个代表队的负责人都会到场,当我的负责人看到我拿着枪上场时他差点要冲上来打我。看来他气得够呛,我在心里偷笑,果然不出我意料。那也没办法,我只是想早点回去,归心似箭嘛!

前两天躺在医院里养精蓄锐,体力精力都很充足,今天的训练当然又是毫无压力地满分完成。

完成射击后我去找他,得去跟他道个歉,毕竟是我不听指挥。我走到指挥处对他敬礼:“报告,猎人13号圆满完成所有训练项目,请指示。”

“等着回去挨揍。”他回我一个敬礼然后霸道地下令。

我当然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因为下一秒他立马换上笑脸拍着我肩膀说:“做得不错,回去可以升军衔了。”

“这听着不错,我再升一级就比我哥的级别高了。”我突然想到我哥,其实有关部队的事我总会第一时间想到我哥。我是受他影响才选择当兵,然后又因为他进入特种部队。就连现在参加这个集训也是为了圆我哥一个梦,他的遗憾我来替他弥补。

负责人说我回去后可能会升军衔,其实升不升我都无所谓,左不过是换一下肩章。想到升军衔我又想到我和我哥的那个约定,还记得他说过,等我军衔高过他的时候他会亲自为我戴肩章。现在这个约定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不对,骗人的吧!我军衔都比他高了他就没有给我戴肩章的资格了!真够狡猾的,我被他骗了这么多年,我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又是新的一年,一月二十日这一天委国的猎人集训正式落幕,最终通过严酷地淘汰从一百个猎人中挑选出三个最佳特种兵。一个委国,****(我和22号)。

猎人学校在委国外交部会议厅为通过集训的学员举行了一场特别的毕业典礼,委国外交部部长亲自为我们颁发证书佩戴奖章。训练过我们的教官正经八百地引臂挥拳砸在我们胸口的奖章上,奖章的别针设计独特,针尖刻意突出0.5厘米,教官挥拳的时候正好把针尖砸进我们胸口。

痛吗?当时是有那么一瞬间痛感的,但是激动多过疼痛。因为获得国际猎人奖章是一个很高的荣耀,当佩戴上奖章那一刻就觉得再痛也值得。

现在训练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去了。我没有辜负自己也没有辜负临走时杨非他们说的“载誉而归”。

泠然,我即将踏上归途,我马上来找你了。抱歉,训练时间超过了说好的八个月。我说超过八个月你就不用再等了,现在已经过去九个多月,你是不是早已走远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想的,明明是我自己说的不强求。泠然,我回来的时候还能在分别的地方见到你吗?

这一次我守护住了你,现在我要回去守护她了。我抬头看着头顶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我说:“以后,不会再有了这样的离别了。”

江泠然

从兮子的葬礼回来后的第二天我去她家拿了相册,我偷偷看了几页。那是一本diy相册,贴着兮子的照片,记录了她一个人走过的点滴。

兮子让我把这本相册带个喻易,她是想告诉喻易她这几年的生活。分享给喻易这些年她去过的地方,她看过的风景。

喻易在深秋时刑满出狱,那天很晴朗,阳光正好。我抱着兮子留下的厚厚的相册等在看守所门口,身后的银杏树排成一条金黄色的线。风吹过,银杏叶就一阵一阵地飘落。

我目不转睛地关注着看守所大门,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个男人的头发又长又乱,下巴上还有一圈青黑色的胡茬。他站在看守所门外仰望万里无云的天空,表情似凝重又似解脱。

那个男人总让我觉得他就是喻易,我立马翻到相册里喻易的照片进行对比。那个看起来邋遢狼狈的男人的确是喻易,兮子念念不忘的阳光学长喻易。

我忐忑地向喻易走去,他也充满防备地看着我,目光充满畏惧。那种畏惧感发自他内心,不单单是针对我,是对整个世界的。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措辞不当会伤害到他脆弱的神经。“你是,喻易吗?”

他眼神慌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要逃离。

“你别怕,我没有恶意。”一阵心酸涌上我心头,他往后退我也不敢上前去,怕再刺激到他。

他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看我,但始终不敢和我对视。

我又问他:“你是喻易吗?”

“嗯。”他深深地低着头,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小声的鼻音。

“我是田兮的朋友,替她来接你。”我紧了紧抱着相册的手,提起田兮的时候心脏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我注意到他听到兮子的名字时黯然失色的瞳孔突然亮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沉寂下去。他的喉结滑动,问:“她好吗?”

她在那边应该会很好吧!我没有正面回答喻易,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把相册递到他面前,说:“这是兮子托我转交给你的。”

喻易颤抖着双手接过相册,当他抬起头时我看到他的眼睛通红,一片潮湿在他眼底堆积。

“相册里有兮子的墓地地址。”我委婉却残忍地揭露真相,给了喻易剧烈一击。

喻易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相册颤抖着,一声一声的哽咽堵在我耳朵里。

我的眼眶也氤氲起一层水雾,为了不让水雾凝结成雨我就抬头看天,这样水雾就没法出来丢人现眼了。

兮子,相册我已经给喻易了。他抱着你的相册在看守所门口痛苦地哭了很久。

我离开的时候风扬起了地面的银杏叶,喻易就在银杏叶的包围中跪在地上,他相册揉在胸口。他没有和我一起走但他悲痛欲绝的哭声跟随了我一路,凄美而哀伤。

兮子等了喻易很多年,却在即将见面时永远错过。兮子,喻易很爱你,你的等待没有白费。

新的一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我翻看着书桌上的日历,每一页都画满了红色的圈。这些圈从去年四月十号画到今年的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今天。

距离韩疆去委国那天已经过去了九个月零十三天,远远超出了他说的八个月期限。他那天晚上说如果训练期限到了他还没回来就别等了,那我现在还等吗?可是我不是早就等过了八个月了吗!我到底在期望些什么呢?

我把日历扣放在桌子上,去看墙上挂着的一排又一排的照片。我一个人的,韩疆个人的,还有我和韩疆两个人的。他不在的日子里我只能靠这些照片缓解相思痛,他让别等了可我如何放得下。

兮子走后我常常靠着这块照片墙坐在地板上,听歌、看书,给远在天边的韩疆讲我的生活琐事。

真的就仅仅限于生活上的事,比如我在哪家早餐店喝了一碗浓香的甜豆浆,然后路过一家花店时买了一束漂亮的花。

有时也会是两三句抱怨的话。比如这几天太冷了,我都不想洗头发。或者是早上梳头时扯断了一根皮筋儿,然后说现在的东西都太经用了。

今天我一如往常地坐在那块熟悉的地方。我对着清冷的空气说:

韩疆,你走之后的路我走得很艰难啊,先是车祸让我差点和光明永远失之交臂。再后来我送走了兮子,她的葬礼在去年秋天举行的,那天很晴朗,风小天高,符合秋高气爽一说。

不久前我还见过兮子的男朋友。他叫喻易,才从监狱里出来,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倒霉当了别人的替罪羔羊。我是替兮子去接他的,顺便带些东西给他。

说着说着,热乎乎的咸咸的泪水滑进我嘴角,也啪嗒啪嗒地滴在地板上绽成一簇白色的花。

对于韩疆的离开,我曾悲伤痛苦过,也曾怨恨过,最后变成遥遥无期的等候。对于韩疆我始终是相思多过怨念。

韩队长,都超过九个月了,你还不回来吗?

已经超过九个月了,韩疆真的就永远留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了吗?这也太扯淡了吧,留下一句不负责任的话就不再归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在慢慢接受韩疆不再归来的事实还是变得更崩溃,我抱着疼得快炸裂的头痛哭着。

“韩疆,你要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踹死你。”

“你回来,回来了我就把你锁在家里,才不管你有什么不得了的紧急任务。”

“我在等你啊,你还不回来吗?”

“我不怪你还不行吗?”

我想最后这一句话才是我的真心,可能如果再见韩疆我一定会没有骨气地不计前嫌,然后主动抱着他说“我们不分手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杨非

“若兰,四川发生大地震,医院临时派我带队去灾区支援。今天没法去约会了。”我一手快速打包急救药箱,一手拿着手机给若兰打电话。

“好吧,好吧。”若兰幽怨地回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无奈地笑了笑继续整理整理药箱,完了,又生气了。

“我们杨军医又要奔波劳累了。”一双手突然环上我腰间。

看来我又被若兰耍了,我转过身正对上若兰笑靥如花的脸庞。我反抱住她,威胁她:“好心奉劝你一句,以后少开这种玩笑。拿刀,我很在行。”

“切,不就是拿个刀片剔骨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推开我还歪着头跟我示威。

哎,绝不是我软弱,只怪我平时太忙,疏于家教才让她敢这么没大没小。笑什么笑,我的家庭地位不容你质疑。

“我就是了不起怎么样。”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哼,”若兰率先败下阵来,她懊恼地低下头嘀咕,“医院老是给你安排苦差事,日夜劳累的都不帅了。”

我被若兰说得哭笑不得,前半句我还以为她在心疼我,我都在酝酿感动的情绪了,后面居然又说,算了,我都不想说下去了。

“不帅了你也退不了货了。”我抄起手倚在办公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若兰。

“我才不退货呢!”若兰撇了撇嘴又过来抱住我,她的语气变得严肃,“到了灾区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我只是负责医疗,没什么危险,放心。”我抱着若兰,下巴抵在她发顶。

舍不得也还是要走了,我松开若兰去提药箱:“我该走了,实在无聊就去找泠然。嗯?”

“嗯。”若兰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提起药箱离开,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也把我的心痛关在了门外。

听说这次地震超过七级,房屋大面积坍塌,同时诱发山体滑坡等连锁灾害,灾情十分严重,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啊!

我们背着药箱登上去四川的直升机,以前我也经常被医院外派,而且每次都是这样的危急事件。可是这一次又不一样,救援工作的总指挥换了。

我们军总和韩疆所在部队为同一军区,以前我们经常出联合任务。韩疆指挥现场搜索救援,我负责医疗工作。我们配合得很默契,每次的救援工作都能顺利完成。

以前韩疆还老说:“他妈的最不想跟你一起出任务,只要是你带队联合的都是重大灾情。”

“我还没说你呢,每次跟你联合都有生命危险。”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给他一个标准的白眼儿。

这次好了,我没有和韩疆出联合,这次的任务应该不会太难。但我骗不过自己,其实我是在担心韩疆。

这哥们儿怎么回事,走的时候不是说训练时间只有八个月吗,这都快过去十个月了还不回来。猎人集训的残酷和韩疆的超时让我没由来的慌神。

韩疆,这次地震灾区灾情严重,灾区救援工作难度系数特别大,你不和我出联合任务我还真的少了点底气。

徐若兰

你想知道我和杨非是怎么开始的?这一切的到来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吧!虽然并不是令人一个高兴的“人合”。

田兮葬礼过后的第二天,我从泠然家出发去军总找杨非。回来好几天了我都还没正式见过他,我还没仔细看过他脸上的变化。

到达军总后我直奔他的办公室,当时他正在做手术,我就在办公室里东看看西瞧瞧。我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无意间看到他电脑旁边的一张女人的照片,一个美丽的背影。

我抬手抚过相框边缘,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我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白色的小门,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杨非推门而入的那一个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无聊地换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我才刚落座,杨非就走进来了,他一边脱下白大褂一边说:“刚才护士长说有人找我,我还奇怪是谁没预约就来了。”

他脱白大褂时的动作流畅熟练,我一时看得有些入迷,以至于都没听见他问我“什么时候来的”。

“若兰,”他在饮水机旁接着水又喊一遍,“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端着两杯水走过来,放一杯在我面前,拿一杯在自己手上。

我双手捧着热乎乎的杯子,认真看着杯子里热情洋溢的白开水。有点可惜,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他知道了。

“来了有一会儿了,”我说,然后故作不知情地问他,“办公桌上的那张照片很好看,谁拍的?”

“我拍的,你喜欢吗?”杨非看着我,眸光透着一片深情。

真是好意思,这么直白地就承认了。我放下杯子偏着头问他:“如果让你选择,照片和真人你要哪一个?”

快说你选谁,我心里急得跟猫在抓似的。真怕他又像以前一样拒绝,宁愿睹物思人也不愿接受物的主人,又时候我真觉得杨非固执得有些难以理解。

他一笑而过,看向办公桌上说:“照片和本人,我两个都要。”说完他温暖又霸道地笑着看我,炽烈的目光烧进我心里。

“怎么说?”我故作懵懂地问。

他也放下杯子,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他说:“那天你走的时候说你的背影很好看,叫我拿手机拍下来。然后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就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一直拍你的背影,直到你消失在电梯口。那个视频我每天都在看,忙起来的时候没空看视频就只能看照片。所以特地截了这张照片洗出来。”

他深情的别有用心让我无法继续装疯卖傻,我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沙发背上看他:“离开后我也每天看你的照片,总想做一点能让我们两个藕断丝连的事。”

“即便你什么都不做,我也忘不了你。”杨非释然地笑,甘愿落入感情圈套,可是明知是圈套我也陪。

“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杨非突然直挺起腰板儿,向我伸出手来。

我震惊又迟疑地看他,这是在说我们要在一起吗?这种表达方式也太委婉了点吧!

见我不做表示,他又说:“我用了很长时间去忘记你,可是记忆却越来越清晰。你也忘不了对吗?”他把手收回去,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是,忘不了,所以我回来了。”我的确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我想什么他都了然于胸。

“既然忘不了,那就好好记住吧。如果前面的路很难,我们可以相互扶持,”杨非再度真诚又炽热地锁定我的视线,他说,“你回来了我就会把你一直留在身边,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希望现在挽留还不算晚。”

我对着他笑,天知道我等他说这句话等了多久了。我张开双臂拥抱他,在他耳边说:“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为什么回来了?因为你在这里,因为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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