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彻在他的耳边。

声音的源头应该是那个坐在石台上的人了。

他仔细看着这个绿头发的人，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个人应该就是林妖跟他说的那个枯木老头了。

他对这个人有些好奇起来，他想知道这个不是人的序者究竟长什么样。

“你这个老怪物，可别叫我丫头，我可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林妖对于老头叫她丫头有些不满。

更何况这里还有她新收的徒弟林序在，让她很没面子。

苍劲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这个诺大的绿色空间：“二十岁，对我来说不是丫头是什么？”

“我又跟你不一样，我可活不了你那么长。”林妖双手抱胸，争辩道。

“那可不一定，你现在已经入序了吧？”老头声音有些调侃。

“你管不着。”林妖好像不愿多说这个事。

“哈哈……哈哈哈……”

老头笑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突然他笑声戛然而止：“那还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林序看到他身侧的绿光闪烁得更快了，整个地下空间都被映衬得更绿了。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些光芒好像都是随着老头的情绪在波动的。

“我这里可不常有人来啊，还记得上一次有人来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老头没再提刚才的事，问起林妖来的原因。

“今天来，只是想让你帮我新收的徒弟开启五感，用你的序让他在序鬼面前有自保的能力。”林妖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谁知老头只是轻笑了一声，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要知道，动用我的序我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凭它！”林妖好像早就知道老头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从皮衣里取出一个青铜牌，向老头扔了过去。

老头突然伸出一只像木头的褶皱一样干枯的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抓住了那块青铜牌。

将青铜牌接过后，他拿到身前看了看。

好半响没有说话，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回忆。

空气有些安静，林妖也没有说话，从丢出青铜牌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林序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可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发声。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老头声音有些低沉，心情像是有些沉重，又像是在缅怀。

“他给我的……”林妖没有多解释，好像不愿多说。

“哈哈哈……”

老头突然又笑了起来，林序听不出其中意味，似高兴，似难过。

“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有一天，我还能见到他在世间留下的痕迹。”

老头说完便站起了身。

林序看见他披着一件绿色长袍，长袍上不断有绿光洒下。

终于老头转过了身，林序看见了他的样子。

如果不看他脸上那年轮一般的皱纹，他和普通老人也没太大区别。

一圈圈的皱纹长在脸上，将他干枯的脸衬托得有些恐怖。

眼睛像一颗绿宝石，这应该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有光泽的部位。

这个老头，整个人长得就像是一棵枯树，除了他披着的绿色长袍和绿宝石色的眼睛，林序发现他浑身上下都发不出光泽，因为太干枯了。

也难怪他会叫枯木老头，他本就是一棵枯木。

披着洒绿光的袍子，他缓缓走下石台，向林序他们走来。

周围的绿色光点随着他的动作自动散开，像水一般从中间分开。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君主，那些绿光都是他的臣民。

“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吗？连序都没觉醒吗？”

他冒着绿光的眼睛审视着林序。

林序和他对视时仿佛从他眼睛里看到一大片森林。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绿色的海洋中，有些难以自拔。

“别盯着看。”

林妖白皙的手突然挡在他的眼前，林序才回过神来。

有些后怕，只是看了下这个老头的眼睛，他就变得毫无抵抗力。

“这就是强大的序者吗？”林序觉得很恐怖，心里有些震惊，“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深陷其中，如果发动序的力量该有多可怕？”

他不敢再看老头的眼睛，只敢看着他的脖子，他突然发现这个老头居然意外的高，和一米八的他也相差不远。

“没有序，还想在序鬼面前自保？”

老头声音苍老的和他的名字一样，枯木，他全身上下都仿佛在诠释什么是枯木。

“其他的你别管，你只管做你能做到的事就行了。”林妖并没在意他话中的嘲讽，而是淡淡地说。

“确实我有些管多了，他又不是我徒弟，你想给他开到什么层次。”枯木老头转过身，向着一面墙走去。

“全开就好。”林妖依然淡淡地说。

“哦？”老头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林序，再看向林妖，“你确定他不会死？要知道，很多不自量力的序者都死了，更何况他还不是序者。”

“你只管开就是，他的事，我比你清楚，他不会有事的。”

林妖自信道。

老头听了林妖的话深深看了林序一眼，并没发现什么特别，也只好不再追究。

林序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一开始林妖说的五感，应该和人的感官有关，至于别的，他有些不知所云。

他又插不上话，直觉告诉他这些事交给林妖就好，林妖不会害他。

只见枯木老头走到那面墙边，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又转头对林妖说道：“这小子死了可跟我没关系啊，你到时可别找我老头的麻烦。”

他自己居然有些担心起来，他怕林序死在他这里，林妖到时候一气之下将他这里烧了。

“放心吧，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林妖很是肯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小子，跟我来吧。”

他举起干枯的右手在那面墙上轻轻拨弄了几下。

那面墙在他的拨弄下居然从中间向两边分离开来，高两米的长方形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里面又是一条通向下方的楼梯。

“这地方到底有多深啊”

林序腹诽，他觉得这个老头品味很是奇怪，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住着，也不会觉得瘆得慌。

“去吧，我会在外面等你。”林妖将林序向前推去。

“师傅，你不跟我进去吗？”林序有些疑惑。

“那老头不会让我进去的，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这算是他的秘密吧，你只管去就好了。”林妖解释：“这可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你师傅说得对，能进这里的人，不过十指之数。”老头有些骄傲地说：“强大的序者不需要进，别的人想进，我也不会同意。”

“而就是这少数进去的人里面，能出来的却只有三个。”老头表情严肃地看着林序：“你想好要进去了吗？”

林序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心里有些发怵，可还是坚定道：“我相信师傅的。”

说完转头与林妖对视了一眼。

林妖回以微笑，他对于林序的信任很满意。

老头深深看了林序一眼，转头向门内走去，一边说道：“跟我来吧……”

林序没再迟疑，跟着老头的脚步向里面走去。

“轰轰！！”听到石门的声音，林序回过头看了一眼。

石门正在关闭，他从石门就要关闭的缝隙里看到了林妖，他能从林妖脸上看出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对着林妖微笑，笑容很灿烂，让人觉得很温暖，林妖看见他的笑容后，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在担心什么呢？这样的小事，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林妖暗暗道。

石门闭合，楼梯间一片漆黑，只有老头袍子上洒下的绿光能让林序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老头平稳地向下走着，林序紧随而下。

“小子，你叫什么？”老头突然打破了平静。

“林序。”

“哦？林序？是你师傅帮你起的吗？”老头问道。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林序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合。

林序这个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给他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先是林怀义，然后是林妖，都是一个姓。

“不是，是孤儿院院长起的。”林序如实回答。

“那还真是巧呢……”老头说完便没再说话。

一老一少两个人，在这楼梯里不知向下走了多久，终于有绿光从前方传出来。

林序感觉应该是到了。

果然，楼梯在前面到了尽头，老头停下脚步，林序终于看到了这个老头所谓的秘密。

一个诺大的罐子，或者说是一根管子，能看见的部分大约有五米高，再往上便插进了石头里，林序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整个管子是玻璃做的，里面全是绿色的液体，液体发出绿光，看着有些像是科幻片里的培养皿。

“小子，你要知道，我帮你这一次，会整整耗费我十年的心血，你最好别死了，好好珍惜。”

老头绿宝石眼睛直直盯着林序，像是要将他看穿。

“这么久？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序有些好奇，他觉得这可能就是老头在这里待这么久的原因。

“培养另一个————森之精！”

老头悠悠道，语气很是期待。

“下一任？难道森之精不是天然形成的吗？也就是说……”林序惊讶道。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被培养出来的，只是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周围除了我什么也没有了。”老头解开林序的疑惑。

“整个世界，没有一个同类，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所以我一定要培养一个和我一样的森之精出来。”

老头绿色的眼睛写满了坚定。

林序有些不能理解，可也没有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都有自己的执念，不懂不代表就有资格嘲笑。

“那它，在哪儿呢？我能看看吗？”林序很期待，他很想看看森之精到底是什么样的。

“当然可以，他就在容器最底下。”老头显得很大气，语气很骄傲，像在炫耀他的杰作。

林序将眼睛紧贴着容器，仔细观察着，隐隐约约看见最底部有个冒着强烈绿光的人形。

只能看出是个人形，别的都被光芒覆盖了。

“森之精都是人形的吗？”林序疑惑道。

老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气愤道：“我都说了全世界只有我一个森之精，你觉得我能回答你的问题吗？它也只是我照着人形做的而已。”

林序也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儿傻了，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呢？要怎么做？”他决定进入正题。

“你只需要在地上坐好就行了……然后撑住别死！！”

老头前半句话还让林序觉得很轻松，听了他后面的话林序直接打了个冷颤。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老头抚摸着玻璃管子，像在抚摸什么绝世珍宝。

他突然表情很认真地对林序说：“记住，无论有多痛苦，千万不要让自己晕过去，一旦晕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好。”林序看见他认真地神情，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坚定回应。

他找了个空地坐下，等着接受老头和师傅所说的开五感。

从字面上，他有些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事情，应该是将自身的感官提高。

“你最好想想你想要变强的原因，开五感这东西，和身体强不强没关系，只和你自己的意志有关，意志不够，就是找死。”

老头说完没再犹豫，他在管子底部一阵摸索，林序看见他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

然后管子便开了个小口，有绿光从里面溢出，老头有些肉痛，飞快地在里面捉住什么，使劲一扭。

抽出一截像是小孩儿手臂的绿色凝状物，还冒着灿烂的绿光。

然后便飞快按动机关，口子合上，不再有绿光冒出。

“小子，一定要撑住了。”他说话间将那手臂捏碎。

噗~的一声，绿光爆碎，有些刺眼，林序被刺地紧闭上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