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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密追踪之曹操墓》第10章 巴黎惊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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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对她的看法过于平庸,因为我压根儿就没弄清楚她要做的是什么。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和你认为的完全不同,你认为姜子牙在钓鱼,他却在等人。

姓白的却是黑脸的大汉答应了她,我想,面对别人他或许不会有丝毫的害怕,但是面对一个杀了他三个兄弟的人就很难说了。然而他并没有理由害怕我,所以他以挂住电话就立刻准备好了跟我算账。

“狗娘养的,还说你不是他们的人,敢骗老子,你有几条命!”

“我已经说过,我的确不是他们的人。”

“你他妈的还敢狡辩,和那婊子都好成那样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他飞起一脚狠狠揣在我肚子上,我连人带椅向后退去,“啪”的一声撞在墙上。腹部像是被一个千斤铁锤突然砸了一下,深深凹陷进去,接着小腹一下子就鼓了起来,如同一个涨得快要爆炸的皮球,一股疼痛从那里衍生,由下往上迅速翻滚。这股疼痛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迅速绞动着我的肝肠,最后甚至插进了心脏,从心脏向四周蔓延。紧接着又是一股疼痛伴随着剧烈的震荡从后脑勺滋生,它穿过头骨钻进颅腔,像个疯狂的吉他手般拼命地弹起那根痛觉神经。我咬紧牙关,接着感到太阳穴有些发胀,开始头晕目眩,我紧闭双眼,努力地握着拳头发誓一定要将这可恶的暴徒碎尸万段!

此时他正趾高气昂地指着我的鼻子说:“老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在我面前撒谎,我会愤怒得不知道干什么,只好打人了。”

我屏住呼吸,用力憋出“哈哈——哈哈”两声嘲笑:“痛恨别人撒谎?真是可笑,你不也是在撒谎吗?”我突然想到要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东西,所以故意用这句话来引出下文。

“老子撒什么谎了,你说说?”

“你们根本就没进安阳曹操墓,更没有取出那具头骨,因为那具头骨一直在里面,后来被考古队挖出来鉴定为曹操头骨。充当了安阳曹墓的铁证。”

“哈哈哈,傻小子,里面那个头骨是假的,真的已经被调包了。另外两副都是女人骨头,不可能是墓主。老子不知道那些饭桶是怎么鉴定的,但他们肯定是弄错了,老子还以为他们是火眼金睛,结果还不是让我们给蒙骗了。”

“那你知道他们盗那个头骨用来做什么吗?”我忍住痛,势必要问出我想知道的东西。

“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他们的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他妈的在玩我?”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他们的人,是你不肯相信我。”其实这不能怪他判断力低下,要是换了我也一样会这样认为,因为我出现在了这里所以就应当是他们的人。就像浮子一动就肯定有鱼上钩一样是个直觉的上的逻辑,这个逻辑在通常的情况下都是行得通的。

“不管你是不是他们的人,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样的事老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请我们去探墓还给钱,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最重要的是那些值钱的东西他们都不要,却只要那个破烂头骨。这样的好事打着八盏灯笼都找不到,我们也怀疑过可能有诈,但那老东西出手阔绰。拿了钱就只管行动,知道太多会招来麻烦。考古这个东西很难说,有的东西你认为不值几个钱,可有人却把它当宝贝,尤其是那些研究历史的疯子。最初我们也认为那家伙是那样的人,可后来我们老大死了,紧接着又死了两个弟兄,才知道那老不死的另有来头,我们中他妈的圈套了,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把价值连城的剑!”这是我头一回听到从这个暴徒口中说出的毕恭毕敬的语言,这足以表明他是一个可以冷静下来的人,而此刻正是这种状态,所以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为了剩下的那个疑问。

“那个被换进去的头骨是从哪里来的?”我又问。

此时他瞳孔里突然闪过一丝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这个,难道你就不怕知道的事情太多会惹来麻烦?”他的眼睛向下瞥了两秒钟,疑惑的表情开始在脸上堆积,他抬起目光直视我双眼,问道:“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已经认定我是他们的人了吗?”

“你要真是他们的人就不该问这些。”

“嘿——”我笑道,“你这人真是可爱,我说我不是里面的人你偏不信,现在自己又开始怀疑起来。”

他开始沉默,与其说是沉默,倒更像是思考。此时他已经开始意识到我和那群人并没有过多的瓜葛。如果他相信我不是他们的人,那就意味着他这次挟持是失败的,然而如果他相信我是他们的人,那又意味着他的判断和意识都是错误的。所以他处在了一个自我矛盾的状态,而且将在这个矛盾中苦苦挣扎,一时半会儿还拔不出来。

由于长时间被捆绑着无法动弹,我的手脚逐渐发麻,脊梁开始发酸。再加上腹部与头部的疼痛,简直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这就像是对我的惩罚,从开始到现在,我一再的不自量力,先是去验证曹操墓,接着又去威胁于蓝,到后来又来到了巴黎,想着要兵不血刃地制服这两个家伙,结果却被他像麻雀一样捏在手里。这些个自不量力带来了一系列的身心煎熬,所以读者朋友,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否则你会为此吃尽苦头,本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

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弄得疲惫不堪,大脑逐渐变得沉重,最后像被塞满了糨糊,反应迟钝。睡意赶走了身体上的疼痛与麻木,将上下眼睑努力地吸合在一起,于是我开始了第一次在椅子上的睡眠体验。

由于这样的睡姿很难受,我在黑夜里醒来,紧接着又被强烈的困倦拉进梦乡,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竟睡到了天亮。我睁开眼时,那家伙已经醒来,手里拿着份地图仔细看着,脸上写满了疑虑,我的经验告诉我他的疑虑是正确的,因为于蓝的话可信度很低,而且面对这样的一个陌生人谁也无法做到信任,但是他必须选择信任,否则他的同伴将会受到惩罚。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送早餐的服务生,他把门翕开一条缝,接过早餐,同时用那魁梧的身体极力挡住外面人的视线。

一看见食物,我就感觉到了胃里空荡得像个充满气的皮球,唾液从舌头根部一个劲儿地往上涌,使我不停往下吞咽。饥饿再加上全身的酸痛以及眼睛的肿胀让我逃脱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此时我只想做一件事情——找个地方饱饱吃一顿,再舒展开身子活动一下筋骨。他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些食物,显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个饥肠辘辘的家伙的存在,我幻想着于蓝已经在他食物中动了手脚,让这个可恶的东西在吃得正酣的时候就一个跟头倒地毙命,这样一来我便获得了自由。

我终于忍不住,对他喊到:“喂,你不能这样对待你的俘虏,别忘了你的同伴可能也和我一样正被饥饿所困扰。”

他停止咀嚼,拿起一大块三明治走到我跟前,一口一口地塞进我嘴里。

“你最好给老子老老实实地呆着,要不然下场会比这更惨。”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有东西撞在了窗户玻璃上,他迅速走过去打开窗户看个究竟,原来是一个遥控的飞机模型不小心撞在了玻璃窗上,此时正在窗外盘旋,一架真正的直升机正从远处飞过来,随后消失在视野中。

他探出个脑袋四处张望。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黑脸大汉转过身走到桌子旁拿起电话,他嘀咕了两句就径直向我走来,一手拽住我衣领,愤怒吼道:

“你他妈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给老子他妈的耍花招!仔细给老子听着,就算那个骚娘们儿知道了我们的位置也白瞎,老子随时可以捏死你像捏死一只蚂蚁!”

我顿时有些惊惶失措,他怎么知道的?一定是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的,难道是那个人从于蓝手里逃走了吗?这样的话我可就死到临头了。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就在这时,我看见他背后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吊在了窗外。

救星来了!是于蓝,他全副武装。为了掩护她行动,我大声吼道:“对,是我告诉她的,你又能怎样,杀了我吧!来,杀了我吧!”

他卡住我的脖子,要置我于死地。于蓝迅速跳进窗户,鞋底与地板的撞击声惊动了他,他转过身去愣了一下,立即向于蓝扑了过去,二人打斗在一起。毫无疑问,现实中的格斗没有影片中的那样精彩,却更能让人心惊胆战,于蓝虽然练就了一等的格斗术,但面对一个魁梧得像只大猩猩的壮汉,她占不到丝毫便宜,更别提那人是练过武的。经过一番拳打脚踢,于蓝已经处于下风,突然,她从小腿上掏出一把匕首猛插进那人肩部,那家伙顿时半跪在地上,咬一咬牙,迅速起身拔出鲜红的血刃向我扑过来。关键时候,于蓝掏出手枪扣动扳机,一颗子弹立刻穿进了他的胸膛,他瞬间倒地身亡。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怜的孩子,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就是这样的结局。”于蓝对着那副流血的身体轻蔑了一眼,接着过来帮我解开身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了,现在你可以尽情享受伸展四肢的乐趣了。记住,过多的仁慈会给自己招来很多麻烦。”她把那支枪卸下消音器装进口袋里,并没有像电影里那些杀手那样捡起弹壳或者带走匕首。或许是她认为没有必要,因为她已经无视这里的警察。

为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我们相继爬上了靠在窗边的绳梯,登上了那架数分钟前出现在窗外的直升机。万分庆幸,她的及时出现让我免遭了一场具有生命威胁的暴力。然而接下来我又开始害怕,这已经是第三次目睹血案的发生,虽然平时在荧幕上喜欢看那些带到带枪的生死交锋,然而这种场景一旦在身边发生,那种刺激感就变成了震撼和恐惧,如果死者是被自己的人夺去了生命,那更多的则是一种罪恶感的滋生。他们再也看不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就因为遇到了我或者是我们,我们凭什么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谁给了我们这样的权力呢?

于是我开始自责。我完全可以去阻止她开枪,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当时还对那番粗暴的拳脚怀恨在心,巴不得那恶魔不得好死。所以我是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忽视了他人的生命,这是一种自私的行径。然而这件事又不完全是我的责任,我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于蓝。

此时她坐在驾驶员旁边,正和那个年轻的驾驶员用法语交流着,见我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便皱起眉头说:“可怜的孩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会让我怀疑你受到过严重的精神摧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只能深表歉意了。”她的轻描淡写让我十分反感。

我问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把地址给了你?”

“我告诉他的。”她得意的说。

“你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想让我死吗!噢,要真是那样,你可以一枪打死我!”我遏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向她吼道。

“哈哈哈,可怜的孩子,你现在的表现真像一只没脑子的笨熊,我要是想让你死,现在就应该在塞纳河畔喝咖啡,又何必花上几千欧元在这几百米的高空中颠簸。”她悠然自若地点燃一支烟,驾驶员用法语表示抗议,她顺手抽出两张钞票扔在操纵台上,那家伙随即闭了嘴并打开了舱门底部的通风口,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

这时我突然明白于蓝那样做只是为了转移那个黑脸恶汉的注意力,为自己进入房间制造机会。但是即便是为了救我,她也不该违背当初只取东西不杀人的承诺,因为我正是为了这个条件才答应她的。她又一次欺骗了我,三番五次地受骗让我开始憎恨所有的欺骗者,就像倒霉鬼憎恶聒噪的乌鸦。

“你答应过我这次来只取东西不杀人的,却违背了承诺,你手上沾满了鲜血。”

“臭小子,要不是你那天发神经不让我往枪里放子弹,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航班上了,又怎能节外生枝?况且我开枪是为了阻止他把刀刃插进你胸膛。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真应该让他陪你再玩上些时日。”

于蓝有些生气。这是我头一次见她生气,竟会是因为我这样的人,我有些惊讶,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杀手也会生气?我突然有些自责,这样一来是我害死了那个人,我不但没有去承担起责任,还去责怪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此时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抱歉,或许是感激,或许二者都有。

机舱里开始沉默起来,她坐在前排大口地吸着烟,驾驶员仔细地盯着各类仪表,我则坐后排宽敞的皮座上,一边听着螺旋桨的转动声一边发呆。

大概五分钟后,飞机降落在凡尔赛东北的一个小型飞机的基地,在这里称作fbo。

“下午6点的飞机,否则我们还能去凡尔赛宫逛逛,东西必须在明天午后两点前回到国内,算上消耗在飞机上的时间和时差,时间会很紧迫。现在就回去酒店里收拾东西,然后去机场,中途不能有耽误。”于蓝依旧从口袋里掏出那副宽大的墨镜带上,然后驱车回到了之前下榻在香街的那家酒店。

让人奇怪的是,另一个人却不在这里。于是我问她:“那个姓陈的人呢,你把他放了吗?”

“呒,这个人已经没必要再活在这个世界了,他的灵魂将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得到安息。”于蓝从床柜里拿出一个木头盒子,一边回答说。

她全神贯注地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那把剑。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剑身大概有一米长,上面刻着“孟德”两个金字,尽显汉代的包容与大气之风,剑身上的血槽里有石英状的填充物,剑把上有一块精美的绿玉。或许这把剑在当时只能算普通的一把,但因为一代枭雄曹操用过,而曹操又是中国历史上最火的人物之一,所以这东西就有了极高的价值。她把剑握在手里仔细端详,口中喃喃道:

“的确,这个东西能换来那几个可怜鬼的一辈子不愁吃喝,同时也能让他们提前插队去天堂和上帝见面。”接着她又拿出一个黑色行李包,里面装的全是从安阳曹操墓里得到的东西,一个用来饮酒的金樽,一只笔头由翡翠制成的毛笔,还有一根象牙雕的发簪,以及一颗色彩绚丽的夜明珠。这些应该是曹某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只怪我口拙不能精确地描述它们的外貌。看见这些东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我拥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在北京的市中心买一套很好的房子,甚至在市郊买一套豪华别墅,更不用说开一家有头有脸的网络公司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将成为“四有”人员,再也不会担心会成为众多光棍中的一员了,如果再理想一点的话,那个曾经被我追求失败的女孩,也许会因此一头扎进我的怀抱,前提是她已经被这个物质文明给物质化了,充满了物欲,就目前社会上流行的风气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当这些东西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时,我就作了这些假设和幻想。然而当我再次看到那个黑色行李包时,想到曾经背着这个包的人,生命已经被强行夺去,鼻梁两旁的泪腺就开始孪动,胸口业有些隐痛,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怜悯吧!就像是看见大街上有一个乞丐向路人恳求施舍被路人殴打时,除了怜悯,你会对那个路人怒火中烧。然而造成这种怜悯的人是我自己,我无法对自己怒火中烧,只是多了一份鄙视与憎恨。

于蓝再次将那些东西装进行李包,伸直手递给我,得意洋洋地说:“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有价值,所以他们活着。而有的人死了比活着有价值,所以他们死了。我只是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已,这不是罪恶,如果上帝问起我,我也会这样回答他老人家。”

我愤怒地接过包:“你这分明是在袒护自己!你根本就没有权力去决定别人的生死,你杀他们只是为了自己,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鬼!”

“够了!”她对我吼道,“我不想花多余的时间跟你这个蠢货争执。要不是因为你,这件事可以顺利很多,你不但没有带来什么帮助,反而一直在担当累赘的角色,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鹦鹉喋喋不休。如果你想顺利回家的话,就闭上那张讨厌的嘴紧紧跟在我屁股后面。”她生气的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心生畏惧,脸色像一个更年期的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转念想想,或许于蓝没有打算杀她们,因为她没有往枪里上子弹,只是后来我的失手让她很难堪并且激怒了她,所以才杀了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救我,于是我又开始责怪自己。这正是我的天真之处,因为几个月后我才发现,毁掉一个生命,对于那些人所做的事而言太微不足道了,对于他们来说就像踩灭地上的烟头那样轻松而简单。

于蓝将包递给我,又把那支枪拆成一堆零件,分散在行李中。那把剑也被埋在了那个大行李箱的边缘。接着我们就直奔机场,我像个听话的孩子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租来的那辆车没有退掉,她解释说是没时间,这足以让我认为她的口袋里有花不完的钱。途中她打开音乐,一直放着莫扎特的《安魂曲》,和上次那首《土耳其进行曲》的欢快曲调比起来,忧伤许多。

我想大概是刚才自己那些话刺激了她,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是一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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