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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星》第八章 难以捉摸的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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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家人没有久留,聊了一会儿便由霍家的司机送回了住处。温以爱不想和霍戈在客厅里面对面尴尬,南家人一走,她立马跑上楼泡澡洗漱,等她换上家居服,戴上蝴蝶结发带,坐在床上边刷牙边思考该怎么和霍戈说春游的事,时间还不到九点。

此时大厅的灯光已调至昏暗,这座宅子的静谧因主人的归来比往日还早些,四周静的犹如被黑色的幕布笼罩在了另一个无声的世界。

“爱小姐,你怎么坐在床上刷牙!”凉叔忽然出声打破了温以爱的沉思。

“凉叔,你怎么不敲门啊,我怎么说也是个良家淑女啊,你看,以我的技术本来不会刷到手上去的。”温以爱抱怨的看着手上的牙膏泡沫,刚没留神被吓了一跳。

“一个姑娘家这么不讲究,边刷牙还边发呆,连我敲门都没听见,以后嫁人可怎么办。”凉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抽出桌上的纸巾塞到她手里:“赶紧擦擦,小心这邋遢样被别人看见了。”

“我反正又嫁不出去的,”温以爱不以为然:“我又懒又馋还不听话,谁娶了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是吧凉叔。”

“爱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诶?凉叔你这是倒打一耙啊。”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凉叔瞪了她一眼:“你啊也就和我耍耍嘴皮子,刚才餐厅里伶牙俐齿的劲儿怎么不见了?”

“我刚是想在霍先生面前伶牙俐齿一回,不是被你拦住了吗。”温以爱顺嘴反驳。

“你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这次怎么傻乎乎的犯糊涂呢,少爷的脾气我了解,你要是在外人面前说,那就是在要挟他,你什么春游夏游都别想去了。”凉叔难得以长辈的语气教育她,温以爱听明白了反而有些感动。

凉叔是真的关心她。

“我不是想要挟霍先生,我就是太想和班里同学一起春游了。”温以爱抱着凉叔的胳膊撒娇:“凉叔,我知道错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下不为例。”凉叔严肃的说。

温以爱点头如捣蒜。

“我已经和少爷说过了,他基本同意你去了,”凉叔语重心长:“你这两天有时间去楼上好好聊聊,别一见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就知道躲。”

“真哒!”温以爱开心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这真是太意外了,要知道当初她想去雾城上大学就差给他跪下了都没同意,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不行,得赶紧确认下,省的空欢喜一场。

“谢谢凉叔!么~”她飞速的抱了下凉叔漱了下口就往走廊跑:“我现在就去楼上感恩!”

温以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四楼,到了门口才想起现在自己的样子似乎有些邋遢。她解开发带扔在地上,还用脚踢的离门口稍远些,随手理了理头发,擦干净嘴角的水渍,深呼吸后,敲门。

“霍先生,我可以进来吗?”嗯,保持气质,轻声细语。

“进来吧。”霍戈的声音与人一样听起来很柔和,实际却带着冷冽的劲儿。

温以爱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没有开大灯,只有一盏落地复古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霍戈半躺在一张柔软的沙发里,手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

看到温以爱进来,霍戈将台灯稍稍调亮了些。

“霍先生,我是来谢谢你让我参加班里组织的春游的。”声音是难得的甜美,脸上露出她能发出的最真诚的笑容。这次是真的感谢他,能让她到以前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地方。

“怎么不叫哥了。”霍戈一句淡淡的调侃就让她差点破功,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他也没想要她回答,指了指身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过来坐吧。”

温以爱乖巧的走过去坐下,霍戈身体前倾,在离她脸不到半米的距离认真看着她。“我真是太久没回来了,我们小爱都已经是大人了呢。”

每次回来都是这样,明明平时毫无联系,他却总是能摆出一副亲密关怀的姿态。应对他,她终究还是有些无措。

温以爱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着,他在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他。

朦胧的光撒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柔和的脸显得更加的温柔,温以爱甚至可以看清他鼻子上的绒毛。虽已是而立之年,但这个年纪对于男人来说正是最好不过,既比毛头小子多一分沉稳,又比中年大叔少一分世故。确实是个美人儿,至少从皮相上看,她想,难怪他虽不是明星,八卦杂志却总爱捕捉他的莺莺燕燕,英俊又多金的青年才俊的故事,谁都热于八卦上两句。

“最近过得好吗,在学校里和同学相处的如何?”

“都挺好的。”温以爱不想和他深入的聊天,因为她总觉得在霍戈面前只会多说多错,这世上是没有完美无缺的人的,越是完美越是虚伪,这是沈久告诉她的。

“你啊,”他低头莞尔一笑,显得格外诱人:“为什么总是很怕我,小爱觉得我是坏人吗?”

温以爱一惊,头摇的像拨浪鼓。心跳却忍不住加快,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知道,果然是老狐狸。

“没有没有,我是尊敬,对长辈的尊敬。”她正襟危坐,只求谈话赶紧结束,真不知道刚才自己哪来的勇气,下次发条短信道个谢就得了。

其实霍戈这些年虽然没有亲自照顾她,但对她也算是不错的了,在吃穿用度上她不比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差。但温以爱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些害怕接近他,她直觉得他是个很危险的人,不能轻易信任的人。

“小爱,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还是希望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商量,我们是亲人。”

“嗯。”温以爱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多时候他对她的事不闻不问,偶尔却总说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如果她真的和他谈心他会真的关心吗,不过是闲心时逗着她玩罢了。他并未将她当做亲人,她也一样。

不过将心比心,如果她是霍戈,她大概也不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费多大的心思吧,所以对于霍戈,她虽疏离冷淡,但却始终是有些感激的,不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将她带到这里,至少他让她健康的长大了,还许诺了她阿星十年后会出现的承诺。

温以爱表面上乖顺的点头,霍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以前有太多的事要忙,以后我会多在家陪你和凉叔,省的他老说我不关心你。”

什么?温以爱愣住,他以后居然真的要天天住这里?那这里真是要变成监狱了。好吧,虽然这里是他的家,她才是客人,而且或许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但一想到每天要应付这样的聪明人还是让她觉得亚历山大,油然而生的抵触。

她连忙摆手:“我没事的,凉叔就是说笑的,霍先生你不用太在意的,我知道你肯定都很忙的。”

“这几年我也知道自己对你确实疏忽了,你刚来的时候正是霍家最困难的时候,”他眼神看向窗外,斑驳的树影,清冷的月光:“我当时领你回来却并未亲自照看你,确实有负所托,希望你别怪我。”

他的语气诚恳,看向她时眼里似乎还带着月光映在他眼里的余温。

“没事,凉叔把我照顾的很好。”温以爱不自在的低头,心里有些困惑,难道以前真是自己误会他了,他是好心好意却被我当做了虚情假意?温以爱暗自摇头,不要被诱惑,有的人天生温柔慈目,但不过是上天赋予的假象。若霍戈真如他自己所言的心怀愧疚,那么为何这漫漫十年从不告诉她一丁点儿阿星的事情。

她抬头直视霍戈:“霍先生,我。”

“好了,这次你安心和朋友去寻安玩吧,我和凉叔会好好看家的。”霍戈虽然笑着,但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温以爱欲言又止,终究放弃了追问,她还要等,再等一等。温以爱心里有些气馁,胸口蒙蒙的,她规矩的站起来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坐在了地上。哎,这十年之约还没到,我的好日子却是要到头了。

她有气无力的半蹲着摸出书架上的一本《老人与海》,深蓝色的海水上一轮明月,远处漂泊着一艘孤独的船。温以爱房间的书架上大部分书都是霍戈给她买的,只有这一本是她自己路过书店看到封面美买的。她觉得封面上的画很符合她这些年的心境,孤独而又执着。但书里的故事却让她觉得有些悲凉,费劲了心思和力气最后只有一副鱼骨和满身苍夷,这样到底值不值得?她不愿多想,于是在翻了一遍后边随后塞到了书架的角落了好多年,直到沈久送她一份礼物。

那是一本相册,属于她们的相册。相册里的照片不多,合照更是屈指可数,因为温星不爱照相,家里唯一只有一台傻瓜相机。她收下了这本相册,但依旧让沈久替她保管,因为这个房间谁都可能会进来,如果有人不小心翻到了这本凭空出现的相册,不知道会引出什么麻烦来,怪只怪当初她离开的太匆忙,她带了什么来到霍家他们都一清二楚。她只留下了两张合影夹在那本书里。

一张照片是绣球花海里五人的合影。她站在最中间,梳着两根羊角辫,穿着粉色的花裙子,歪着头比出yeah的姿势;她的身后是双手插裤兜的阿星,松松垮垮的白t恤,乱糟糟的头发,微眯的双眼,一副刚睡醒被人揪起来拍照的模样;她的前面是盘腿坐在地上的沈久,脸上沾了许多泥巴像个小花猫,一只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弹珠,一只手抱着可爱的阿旺;她的左边是穿着艳丽无袖旗袍的风韵犹存的房东大妈;她的右边是刚摁完相机定时键跑回到拍照位置,穿着海滩风花衬衫的台湾爷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无比灿烂的笑容,就如同夏日的太阳般炙热,她们的身后是曾经住了很久并以为会永远住下去的家。

她犹记得当时台湾爷爷说还有多余的胶卷没用完要给大家拍合影时,房东大妈嘴上说着我不上相,却跑到房间找出细心保存的旗袍时兴奋的表情,刚和小伙伴在泥地上打完弹珠回家准备吃中饭却被拉来拍照的沈久一脸懵逼又迅速进入拍照状态的傻样,还有阿星晚归睡懒觉被台湾爷爷从床上直接拉到院子里连脸都没洗的邋遢样,和自己翻箱倒柜找出已经有些不合身的但最喜欢的粉红色裙子,拼命拉拉链的样子,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天。

另一张照片则只有三个人,她、阿星和沈久。夜色下的江南水乡,古朴廊桥上挂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以为游客拍照为生的阿姨抓拍下的三人:阿星抱着她,沈久站在他身边,三个人都抬头看着头顶的灯笼,脸上都映着朦胧的光。这张照片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依旧清晰,大概是相机的质量与阿姨的拍照技术都不一般吧,这个笑的特别有亲和力的阿姨把这张照片送给了她们,阿星一定要给她钱,但她不愿意收,她说第一次看到三个这么好看的孩子,这张照片是一份礼物,对美好事物留下纪念的礼物。

两张照片被锁在了这本书里,也锁在了她们的记忆里,让人忍不住叹息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也让人更想要留住回忆,抓住未来的命运。

温以爱走后不久,凉叔端着热牛奶来到霍戈房间。

“你手里拿着什么?”霍戈接过牛奶时看到凉叔手里粉色的蝴蝶结。

“哦,是爱小姐的发带,不知怎么的落在门口了。”凉叔看着发带的眼神很温柔。

“你对这孩子是上心了。”霍戈喝了口牛奶,躺回到了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这些年我看着她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才十一岁,像只受惊的小鸟敏感又可怜,现在她羽翼渐渐丰满想展翅高飞了,我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欣慰,她真的长大了。”

凉叔说完,霍戈笑了:“凉叔啊,你可知关在笼子里的鸟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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