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犹豫了下，似乎想要说什么，苏荷直接摆手继续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去和上级警方联系下，监狱那边的事情你先处理着，辛苦了。”

“是。”布朗将要说的话咽进肚里，应道。

等到布朗走后，小灵问方向明显不是朝着办公室走去的苏荷道：“苏荷大大，布朗明显是在说谎，他绝对不是来这里找你的！很可疑啊！”

苏荷心道：“你终于看出来了孩砸？”但她面上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笑出来，只是轻轻点头，道：“嗯对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盯着他。”

小灵突然发现过来，道：“苏荷大大你往哪走？”

“医院。”

北岛监狱几乎将整个海岛霸占。也感谢北岛监狱的占地面积，监狱里面五脏俱全，而且都不小，相当于一个小型城镇的，基础设施都有。除了就在监狱里的医务室，还有一个单独分离出来的医院。

此时林格正处在医院停尸房里面，尸体被好好保存着，等专人前来调查。

医院里并没有法医，专业的解剖没人会，自然也没人敢动这具尸体。

凭借着新典狱长的身份，苏荷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停尸房。

为了防止嫌疑，她专门让看守的几个人跟着自己。让她之前指名负责这件事的一个负责人也一同前来。

距离死亡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林格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尸僵。

苏荷微微眯眼，道：“麻烦各位把林格先生的通讯设备拿下来一下，尽量小心一点。”

她想看看通讯设备上有没有什么通话记录。

“好的。”

就在一名医护人员将手机费力地拿出来时，“嘀咔”一声，什么东西从林格手上滑落，在光可鉴人的铺着瓷砖的地面上滚动了好几圈，在一台推车下面停了。

“这是什么东西？”那名医护人员连忙追了过去，捡起来。

是一枚纽扣。

他把纽扣拿了过来，给众人展示了一遍——那是北岛监狱制服的纽扣，几乎人人身上都有。

苏荷目光一凝，紧接着目光从纽扣上轻轻划过。她说道：“加百列，既然你负责这件事，你就把这纽扣收好吧。等警方来的时候给他们。”

被点到名字的加百列点点头，应道：“是。”

林格是他多年来的直属上司，两人公事了三年，林格又十分信任加百列，加百列对林格自然也是感情深厚。林格突然被杀，加百列可以说是十分伤心，高高的大个子活像矮了几截，整个人气势都弱了几分。

小灵在苏荷脑海中嚷嚷道：“苏荷大大！！！！啊啊啊！！！是那小子！绝对是的！！！”

苏荷道：“你说是布朗？”

小灵应道：“否则还能是谁？！您刚刚明明看到他的纽扣不见了。”

“别急，现在还不能确定，谁的纽扣掉了都有可能。”

小灵道：“哼，那他刚刚还又去了命案现场呢，说是找您，肯定不是，他怎么就那么确定您在哪？说不定就是去找丢了的纽扣的。”

苏荷安抚小灵道：“都说别急了，他们几个来都带了手套，最后会验指纹的。看看那纽扣上有谁的指纹就行了，很简单。”

小灵：“……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苏荷大大就不能肯定呢？”

苏荷道：“毕竟上帝视角，和平常人视角不能等同。凡是讲究证据。”她总不能因为小灵提供的世界线资料，就同警方说，因为布朗是克里尔的人，她就重点观察了，顺便发现了这枚纽扣吧？

小灵：“不明觉厉。”

苏荷：“……”

苏荷不打算再和这遭心的孩子谈论这个话题，对加百列道：“林格先生的通讯设备你也拿过去吧，交给你保管。”

“好的。”加百列说道。

……

另一边。

大个子的马德里，正手上拿着纱布，笨拙地帮克里尔包扎伤口。壮汉和细致工作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反差。

马德里抱怨道：“我靠，狗娘养的，这些家伙胆子真大，在监狱里这么搞，不怕死么？！”

克里尔笑笑，手臂上伤得不轻，包扎时眉头都没皱一下，他道：“带这里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

“这倒也是。”马德里挠挠脑袋。他从小一直就跟随着克里尔，也帮他处理着黑手党里面的事情，经他手的人命不多，但也有几条。

一旁斯锐默不作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克里尔看着自己伤口，问道：“怎么了小斯锐，你这几天有点奇怪，一直不怎么说话。以前你可活泼多了。”

“没什么，就是经常连累你们，心中很过意不去罢了。”斯锐开口道，指的是这次监狱内乱，属于克里尔和那个大个子——凯恩——的人混乱中打了一架。

而这一架，归根溯源，还要追到新来的典狱长饶了他一次，然后凯恩找他们几个的麻烦。麻烦是他引起的，所以他怎么也得在名面上表示一下愧疚和亏欠。

克里尔摆摆手，脸上笑意深了几分，道：“自己人，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以为他真的只是找你麻烦？就是冲这我们来的。就算不找你麻烦，可能也会给马德里使绊子，给我出暗招，都差不多，还不如名面上挑衅。”

然后他问马德里道：“那位新来的典狱长，好像……是叫希芬？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马德里包扎好伤口，打了一个十分丑陋、别别扭扭、歪歪斜斜的蝴蝶结，大功告成后舒了口气，道，“她把这件事全部交给布朗去做了，布朗让我们小心点，不要太过了。他说希芬的性子很狠辣，万一发起脾气来，我们都得倒霉。”

“嗯？”斯锐表示了惊奇，“看上去人还不错啊。”

马德里嗤了一声，道：“克拉战争中，这女的当时作为海军总司令去的，听说战后有虐俘事件，虽然m国基本压了下来，但没弄错的话，就是这女人手底下发生的事情。这次把她调过来当典狱长，是她自己要求的。你能指望她好到哪去？”

“布朗对她什么看法？”克里尔问道。

“布朗？”马德里摸摸头道，“不太清楚诶，也没和我说太多希芬的事情，不对……基本没说。”

马德里往桌子上一靠，显得有些疑惑的样子，道：“这次他虽然也帮我们了，但是好像关于希芬的消息不大愿意透露给我们，我刚刚说的传闻是从别人那里打听过来的。”

克里尔冷不丁地道：“你们觉得希芬长得怎么样？”

“啊？”

“嗯？”

两道带着疑惑的目光同时望向克里尔。

斯锐微微歪着头，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克里尔会这么问。

“还行吧。”马德里评价道，“长得蛮漂亮的，听说快四十了，也看不出来。”

“我们的布朗，八成喜欢这位女士呢。”克里尔笑眯眯地说道，但却看不出喜怒。

对他这种人，微笑不代表开心，怒目也不代表升起，太难琢磨代表着太危险。

马德里道：“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是看准时机，刚好为了我们来的呢。”

克里尔将马德里扎的蝴蝶结打散了重新单手包扎了一下，道：“得了吧，以前他不是归希芬管制的吧。调队是很早的事情，他可不知道希芬打算来北岛监狱。”

马德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斯锐在一旁默不作声，报臂看着图书馆窗外。窗户很高很小，还带着铁栅栏，确保不会有人翻窗逃出。在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很远处，地平线上连成一片的蓝线，天空和海洋的分界被无限模糊。

三个人都在图书馆里工作，十分清闲。

平时克里尔会看看书；马德里看不进书，就两只手各托着一叠书上下举重，来锻炼臂力；一般斯锐也会跟着克里尔一同看书的，但是这几天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面前的书都没翻几页。

克里尔不动声色地道：“怎么了？书都没看几页，你以前看书不是这个速度啊。”

克里尔手上轻轻拿着一本硬壳书皮的《beloved》，作者是十七世纪y国大革命时期一个呼吁和平的作家所作。

克里尔在窗前端正地坐着。因为角度问题，阳光不可能从那么小的窗里照进，但外面透进来光还是足够明亮，洒在他身上，让人一瞬间以为被带回了十七世纪，那个有着一切优雅、华贵、明丽、繁复甚至冰冷、死亡、血腥的时期。

“嗯？”斯锐顺着克里尔的话翻了一页，道，“《myeyes》不好看，看不大进去。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一天看完，还向我推荐好看的。”

“哈哈。”克里尔道，“虽然监狱里的书基本上都是教化用的，但是《myeyes》真的算是糟糕的一本，看不下去也正常。这样吧，我向你推荐《beloved》怎么样？叙事向的，比那种纯诗歌和说理要好看地多。”

“不了不了，等我把这个慢慢看完。”斯锐道。真的开始认认真真地看手头上的那本书了。翻页速度依旧不快，甚至和之前看这本书时的翻页速度保持一致。

克里尔不动声色地又打量了斯锐一小会儿，才又完全沉浸在十七世纪的战争与挣扎之中。这里面的血腥与屠戮味道让他着迷。

至于救赎与和平、忏悔与新生，那是什么？不好意思，他没看到。

他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