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对自己也是一种惩罚？”司徒劬看着卢雪，缓缓地开了口。

“哈哈哈哈……”卢雪忽然仰起头大笑了起来，这声音空灵又阴暗，司徒劬觉得耳朵都被这样的声音给刺痛了。

笑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卢雪已经站在了司徒劬他们的面前，用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盯着司徒劬看着。

陆离举起手里新型打怪枪，对准了卢雪的头颅。

“陆离，不要。”司徒劬拉住陆离的胳膊，今天早上选武器的时候，司徒劬故意没有带这支杀伤力极高的新型打怪枪，可是没想到，陆离竟然把这带上了。

这一枪下去，卢雪绝对是魂飞魄散了。

“你不杀我，但我要杀你！”卢雪看着司徒劬，裂开唇角，朝着司徒劬这边猛地扑了过来，在卢雪接近司徒劬的时候，司徒劬猛地一挥拳头，重重朝着卢雪击了过去，卢雪被司徒劬击中，往后翻滚了两圈。

“你……”卢雪趴在地上，抬起脸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司徒劬。

司徒劬笑了笑，蹲下了身子，看着卢雪笑了笑：“小鬼，哥哥我是阴差，和那些普通的小天师可是不一样的。”

卢雪咬了咬牙，尖利的指甲在地上抓得咯咯作响：“你既然是阴差，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知道你的痛苦。”司徒劬看着卢雪说道。

一旁的陆离见卢雪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不少，这才把手里的打怪枪收了起来。

“你知道？呵呵！笑话！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他们……都该死！”卢雪转过脸来，恶狠狠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司徒劬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一本有些陈旧的日记本，展露在了卢雪的面前。

“你……你……”卢雪看着司徒劬手里的日记本，有些惊讶地看着司徒劬。

司徒劬垂下眼睑笑了笑，这是卢雪的日记本，他就是想见到卢雪的时候给她看的，可是，上次在马婷的梦里，司徒劬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拿出来，卢雪就跑了。

“看看吧。”司徒劬说着，就把日记本递到了卢雪的面前。

卢雪深深看了司徒劬一眼，这才伸手把日记本接了过去。

“你……去过我家？”卢雪握着自己的日记本，将其翻开看了看。

“嗯。”司徒劬应了一声。

此时的卢雪已经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身上的戾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重了，司徒劬转过脸看着陆离，发现陆离正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

“你……笑什么？”司徒劬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他。

“我就觉得……劬哥很温柔。”陆离笑着回答着，因为天色很暗，大家的脸孔都显得有些灰白，可是司徒劬看着陆离的笑容，却觉得他的脸孔特别的干净。

卢雪握着自己的日记本，看了几页，忽然笑了两声，司徒劬这才转过脸盯着卢雪看着：“怎么？”

“卢军死了，我爸妈肯定很难受吧，我就是要让他们难受！”卢雪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司徒劬却分明感觉到她满满的悲伤：“我爸妈从小就不喜欢我，我一直想，我是不是捡来的，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差，为什么重男轻女，为什么？”

“卢雪……”司徒劬看着卢雪，心里有些难受。

“你知道我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卢雪忽然抬起头，看着司徒劬问道。

司徒劬怔了一下，他想起马婷最开始做的那个梦，卢雪死之前的样子，脸上有一块很丑的伤疤。

“我妈用开水烫的，”卢雪接着说道，“我想买本练习册，我爸妈不给我钱，我偷了我爸的钱去买练习册，被卢军发现了，他把我揍了一顿，还把我练习册撕了，我很生气，就和他打了起来，我妈看到了，就把开水泼我脸上，还说我不能跟哥哥动手，他那样的哥哥，是哥哥吗？”

卢雪说着，身子瑟缩着，虽然她此刻是个恶鬼的形象，但是她的动作，却是个脆弱不堪的小女生。

“不配，根本不配。”司徒劬看着卢雪，开口说道。

卢雪的身子动了动，他没想到司徒劬会这样说，瞅了司徒劬一眼，又低下了头。

“你看看你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吧。”司徒劬看着卢雪开口道。

卢雪听了，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翻开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一旁的陆离好奇地探了探头，之前他倒是没注意这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看到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卢雪捧着日记本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接着，她眼睛里的猩红的光开始一点点暗淡了下去，黑色的下眼眶顿时就汇集了透明的泪水。

陆离有些疑惑，鬼还会哭吗？

惊讶之际，陆离朝着卢雪的日记本看了过去，只见那页纸上，龙凤凤舞地写着：“你的哥哥不太合格，以后，就让我来做你的哥哥吧。”

是司徒劬写的。

在他看到卢雪的日记本的那天晚上，司徒劬就在卢雪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一行字，他希望见到卢雪的时候，可以把这个给她看。

“喂，我说，丫头，你杀人的时候挺残忍啊，这会儿哭了？”司徒劬看着卢雪，笑着开了口。

卢雪忽然抱住了膝盖，身子瑟缩着哭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

司徒劬伸出一只手，把手放在了卢雪的头上摸了摸：“你……还没回答我呢，愿意我当你哥哥吗？”

陆离看着司徒劬的侧脸，微风将他额前的两缕栗色的卷发微微吹拂着，轮廓分明的俊俏脸蛋上，带着的，是无限宠溺和温柔的笑意。

和他十二岁看到的那个大哥哥一模一样的笑容。

那笑容明媚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

陆离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样轻微的振幅，像是某种昆虫的翅膀。

轻微的声响，不被人发现的声响，埋在陆离内心深处的小小的温暖的记忆。

“我……愿意。”

卢雪再次抬起脸的时候，司徒劬好像看到了卢雪原本的样子，没有被虫类啃食，没有被开水烫伤，那样的一个，带着明朗笑容的十六岁的少女该有的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