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一仗，距离太远，也没有统一的服装，对面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马，还以为也是黑虎山的人。扛着黑虎山的旗号随便打，可要是用自己的旗号，那就不行了。

派出了暗哨尾随，观察敌人接下来的动向，所有人先返回黑虎山下。

清理战场，做战斗统计。

自家人的伤亡比较少，好统计一些，广义德的人马，阵亡十一个，负伤二十几个。穆家寨也差不多，伤亡三四十人，这些伤亡都是在追击的过程中产生的。

追着人家打，结果自己还伤亡了五六十人，三营的老兵不可小视。

黑虎山共阵亡十六个，还有九个负伤的，几乎消耗了一个战斗排，对黑虎山来说，这一仗伤亡惨重。

敌人的伤亡就更大了，辫子军的尸体摆在一起，刘老二的手下摆在一起，还有治安团和三营阵亡士兵的尸体摆在另一堆。

辫子军全数阵亡，四十多个人摆的整整齐齐。

赵天元看着这些死尸，可能是前朝最后的战士了。“埋了吧。”

在查看死人坑的阵亡数字的时候，赵天元惊喜的发现了刘老二的死尸，这家伙身上有十几个枪眼，人都给打烂了。

冯静云很骄傲的说道：“我干的，这个人死不足惜。”

穆临风，“明明是我一枪打死，你是后来补的枪。”

“是又怎么样，我打的多，功劳还是我的。”

赵天元，“……。”看来刘老二在被穆临风打死之后，又被冯静云鞭了尸。反正只要这个人死了，那就少了一个祸害，也是长济县老百姓的福气。

至于死人坑还有没有人活着？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五个了，不足为患，地上摆着的已经有七十具尸体了。

军阀士兵的尸体最多，地上的都超过了一百三十个。他们逃走还有不少人带着伤，那些伤兵也会有不少死在半路，还有重伤的也会造成减员。

所以赵天元估计，这次给军阀们造成的减员，应该有两百人。治安团的少一点，也会有超过五十人，至于三营有一百五十人左右，按照正规营的编制，已经损失过半了，他们本来就是个损失过半的残营。

据此推算三营的战力，那些老兵也就剩下五十个左右了，一个营现在也就是一个连的战力了，至少三个月之内，不会再受到他们三营和治安团的攻击，唯一担心的是，大军阀会不会派出更多的军队。

给了敌人以重创，还缴获了不少枪支，把地上散乱的枪支都集中，两百六十多支枪，一水的老套筒，还有步枪弹一千多发。

冯静云和穆临风都站在枪支弹药这里，意思很明显，这是要来分赃的。

可赵天元不想给他们，一支枪一颗子弹都不想给。

黑虎山的弹药储备几乎打空，马克沁重机枪还剩下半个弹链，一百多发子弹，麦德森轻机枪只有三个弹匣的子弹，还不到一百发。

步枪弹原来有八千多发，现在也只剩下了两千发，可以说这场战斗的胜利，使用黑虎山的弹药堆出来的。缴获的弹药还不够填补亏空，这是个大窟窿。

“三横子，让你把枪支弹药都带回山，你放在这展览呢？”

赵三横看了看冯静云，又看了看穆临风，“马上拿回山，兄弟们，把枪支弹药都扛回山。”

咔嚓，咔嚓。

冯静云和穆临风，子弹上膛了，几个意思？想独吞？

“我们穆家寨也死伤了几十人，一支枪都不给我们留啊？”

冯静云直接用枪对准赵天元，“少废话，见面分一半。”

这就让赵天元很头疼了，给吧，舍不得。不给吧，她们确实也有出力，要是没她们帮忙，黑虎山的伤亡就更大了。

可赵天元就是不想给。

他一伸手把冯静云手里的枪拽了过来，拿在自己的手里，“我警告你一次，在用枪对着我，我就不客气了，你们想分赃，不是，你们想分枪，咱们就看看谁打死的敌人多，谁就分得多。”

老鸭子走过来一挺胸脯，“我的马克沁打了一千两百发子弹，最少打死打伤敌人一百五十人。”

敌人伤亡的一半，都是马克沁造成的，穆家寨和广义德的所造成敌人的伤亡，加起来还没老鸭子的零头多。

轻机枪手也是一挺胸脯，“我的麦德森换了二十个弹匣，打死打伤敌人八十人以上。”

接下来黑虎山的人都来报数，三横子毙掉了对面九个，五妞干掉了六个，麻爷打死了三个，这个打死一个，那个打死俩。

这些数字把冯静云和穆临风都听晕了，听上去好像是，敌人都是黑虎山打死的，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穆临风挠着头，她也不知道她的人打死了多少敌人，都是瞎打的，也没数过呀。

冯静云在很认真的记录着这些数字，最后总结了一下，“重机枪一百五十个，轻机枪按七十个算，步枪打死的全加上一百三十个，最后一共是三百五十个。你们黑虎山好厉害哦，一共干掉了三百五十个敌人，可是地上的尸体全算上才二百多，差了一百多人头呢？被打死以后自己跑了？”

黑虎山的土匪们，“……！！”

这娘们真会算账啊，不愧是大商号家的大小姐。土匪每个人在报数字的时候，都多报了一点，重机枪多报了五十，轻机枪多报了二十，其他人都多说了一两个，那些一个人也没打死的土匪，为了不丢脸，也说打死一个敌人。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就多了这么多。

赵天元对此心知肚明，多报战绩是很常见的。

“呵呵，冯静云你真不愧是冯昌的女儿，还骗不到你，这样吧，我们把数字减掉一百，这就可以对上账了。”

“减掉一百？你们黑虎山一共消灭二百多个敌人？我们两家才打死了几个？不行，所有的枪支弹药我要三家平分。”

穆临风，“对，三家平分，说别的没用，我们可不是白来帮忙的。”

看来这一关不好过，不给点好处是不行的。经过认真地思考，赵天元回答道：“步枪可以平分，子弹我全要，这总可以吧。”黑虎山现在不缺枪，缺的是弹药。

冯静云和穆临风都点头答应了，见好就收。

每一家分了八十支枪。

赵天元还有一个要求，“两位女中豪杰，你没看我黑虎山这次伤亡惨重，一个排失去了战斗力，你们支援点人手如何，穆临风你们穆家寨有很多小伙子都闲的没事干，天天的呆在寨子里准备和人干仗，看谁愿意来黑虎山的，每月都有工资。”

“这个好说，你要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那帮家伙天天喝酒打架，还不如出去做点事。”穆临风满口答应。

冯静云想了想，“别看我，我的人都是商号的人，从小长到大的，没有人会同意当土匪。”

赵天元也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心不在这儿，随时都会反水的人可不敢要。

掩埋尸体，打扫完战场，连战壕都填平，一切恢复如初。派出去盯梢的人也回来了，许得旺他们逃回县城驻地，正在驻地构筑防御，这是被打怕了。

各家自己人的尸首也都由自己处理，黑虎山阵亡的这些兄弟也都抬回了山上。

赵三横他们商量找个什么地方，把这些兄弟都埋了，人死了当然要埋了，看山前山后什么地方合适。

这是第一批为黑虎山战死的兄弟，赵天元对此很重视，他拿出了大洋，“去把跳大神的王婆子请来，找一块风水宝地来安葬这些兄弟，定十六副棺材，不要薄板的棺材，没两年就烂透了，要五公分的厚木棺材，再找石匠做十六副石碑，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刻上，家里还有人的，一家十块大洋的安家费，我们的兄弟要风光大葬。”

这些安排要花不少钱，赵三横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人都死了埋了就是了，花那么多钱不是浪费吗，黑虎山现在还很缺钱。

可赵天元认为一定要这样做，是一起打仗的兄弟战死了，不能随便挖个坑扔里面，那样做太让人心寒，会失去军心士气，都会想到自己以后要是也死了会怎么样，最起码死得其所，死了不怕没人收尸，暴尸荒野，对军队的凝集力很重要。

花多少钱也要花。

……

七日后，在王婆子挑选的一块风水宝地上，王婆子正在口若悬河的吹嘘着，“老臭你信我的，你的小命都是我叫回来的，我选的这个地方绝对是好的，对得起你给我的十块大洋，你看啊，左青龙右白虎。”

赵天元，“前朱雀后玄武，老牛在腰间？”

王婆子，“……？”

这咋还抢台词呢！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就定在这里。”

这里的风景不错，向阳的山坡，没有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山头就可以了，而且离着黑虎山不算太远。

并排着挖了十六个深两米五的坑，把刷了红漆的厚木棺材，十六个三尺高的石碑立起来，每个阵亡兄弟的出生年月，名字都刻在上面。

赵天元早已见惯了生死，可以用平常心来对待，赵三横他们就不行了，一次死了这么多兄弟，在丧礼上大哭不已，一个个都把这辈子的泪流干了。

烧了几百斤的纸钱，打了上百发子弹，闹得动静很大，风光大葬，闹得沸沸扬扬，附近的老百姓都来看，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用来埋人。

好几个阵亡的兄弟家里还有老人孩子，每家也都拿到了十块大洋的安家费。

黑虎山迎来了第二波报名的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