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晰！快出来，你妈妈来学校找你了！”

“蔚晰！”

“蔚晰！你妈妈来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短发穿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蔚晰被几个同学摇醒，一群喜欢凑热闹的同学都扯着嗓子在叫她的名字。

“我妈？”她怎么回来学校，不是我又犯什么事，被她找来学校了吧？蔚晰神情有些紧张，她平时最怕的人就是她的继母--仇琴。

“蔚晰，你出来一下。”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有些让人觉得冷冷的，没有什么感情。

蔚晰没有出去，而是坐在椅子上小心地看着门外，这是那个同学的家长？自己很久没有欺负同学了，仇琴她应该没来吧？要不然棍子就先进教室了。

“蔚晰，我叫你，你听见没有？”门边的女人语气有些不耐烦，蔚晰没敢再继续坐着起身走出去，每次仇琴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她做事都会格外的小心。

一群同学跟在她身后，她知道大家都喜欢看她的热闹，尽管很丢人，可她也没有办法，红着脸走到陌生女人的身边。

“你看你穿的都是什么？”

蔚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别人嫌小送给她的红色短袖，牛仔裤，一双过年时候买的大博文牌的足球鞋，没什么不好的啊。

“走，跟我走。”

蔚晰躲开那女人拉她的手，结果还是被抓住了手臂，蔚晰手指抠着门框，整个人用尽蛮力的往后躲。

“我是你亲妈，会害你不成？我给你们班主任请过假了。”

听完拉着自己的阿姨说她是自己的亲妈，蔚晰的手松开了抠着门框，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疑惑。

“晰晰，我妈说她是你亲妈。”和蔚晰一起长大的郜强跑到蔚晰身边说道，可能跑得有些快，鼻子上冒着汗珠。

郜强是和蔚晰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爸爸都是洗煤厂的员工，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郜强的妈妈在学校旁卖些小零食，蔚晰的继母在小区门口卖凉粉。

蔚晰任这个说是自己亲妈的阿姨拉着走出了学校的铁门，学校是附属洗煤厂的子弟学校，在河西的家属小区里面，蔚晰家的员工房就在离学校最近的一栋楼。

“你爸呢？”

“上班。”蔚晰见周围无数的同学都朝她看，觉得有些丢人，红着耳朵垂着脑袋。

“跟妈妈去米果。”

“我妈她在小区门口...”蔚晰想说的是继母，不会同意她去的，要是知道她一会放学不回家，肯定会被打断竹棍的。

“你叫仇琴当妈，你爸真会教。”

“以后不准再叫那个女人当妈。”

蔚晰低着头没说话，她脑子里时常想起很小的时候，仇琴什么时候进出现的她忘了，不过一直记得她是怎么开口叫她作妈妈。家里还住在集体楼时爸爸让她去叫妈妈吃饭，她当时知道那个在厨房做饭的不是她妈妈，站在门边大叫了一声‘喂，吃饭了！’刚准备回头去吃饭，一巴掌就甩在她脸上，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旁边站着爸爸很生气地对她说‘一点礼貌都没有，让你叫妈妈吃饭，你喂谁啊？’那天她被罚跪在沙发前，看着爸爸和新妈妈吃饭，等他们吃完了，她才被同意起来去吃饭。

她哭着吃的饭，好几次呛到了嗓子，抬眼又是爸爸举起的手掌，憋着眼泪哽咽的抽泣着吃完一碗白米饭饭。

不叫妈妈的话，连饭都得不了吃，那一年很多叔叔阿姨都拿她开玩笑，就连和她一样三四岁的小朋友也一样拿她取乐。

‘晰晰，你爸爸给你找了新妈妈。’

‘晰晰，你妈妈不要你了，所以你爸爸给你找了个后妈。’

‘要听后妈的话，不然后妈不给你饭吃。’

‘后妈....’

“听见妈妈说的话了吗？跟妈妈一起去米果。”

蔚晰仰着头看着说话的‘妈妈’，对于亲妈妈她有一次印象。亲妈妈来看她，给她买了桔子、葡萄，好像还有其它水果。但是亲妈妈走了以后，她抱着桔子蹲在沙发前，仇琴在拖地，拖把挂住桌脚，桌子上的桔子滚了一地，仇琴捡起桔子砸向蹲在沙发转角处的她。她被砸住了鼻子，第二次砸过来的桔子她躲开了，换来的是一巴掌。后来她好像被锁在家里不准出门，隔壁的郜强来找她，她小心的从门底的缝隙里塞葡萄出去给郜强吃，还告诉他，自己亲妈妈来看自己，带了好多好吃的。

从离洗煤厂很近的集体员工宿舍搬家属小区，直到她现在读小学二年级，亲妈妈只是存在的一个词，却没有这个人。

“我不能从小区出去，妈…她她在小区门口，被看见了会被打的。”

她很想走，比起走她更害怕被发现，被打怕了，心底的恐惧一直存在着。

“我有办法，你站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我一会来接你。”

蔚晰见她往小区门口方向走去，心里害怕极了，她怕仇琴发现，怕小区里的叔叔阿姨看见她不去上课，如果有人告诉仇琴她上课时间不在教室，后果很严重。

她躲在旁边新修的住房的楼梯口，一会跑到二楼悄悄躲着，一会又跑到楼梯口看那个亲妈妈有没有来。

等了很久，蔚晰担心亲妈妈会不会不来了？害怕得躲在二楼不敢下去，怕仇琴妈妈发现她没去上课，心里想着各种应对的方法，上厕所去了或者回家拿书去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上课，楼下有些熟悉的声音再叫她的名字，确定不是仇琴妈妈在叫，飞快的跑下楼。

小镇上简易的三轮车，后面载人的地方有布帘。蔚晰生怕有认识的人发现她，钻进车里赶紧拉上帘子，小心的躲在帘子后面，惹得一旁的亲妈妈笑了好一会。

三轮车出小区的时候，蔚晰透过一个小缝看见，仇琴妈妈和客人聊着天，手里打着凉粉。

小份一块钱和大份两块钱的凉粉，凉粉的制作方法和手艺，蔚晰都会，就连配料她也很熟悉。

每天放学她都是背着书包到小区门口帮忙收摊，回家后仇琴妈妈一边洗东西一边准备晚饭，蔚晰会回房间写作业。吃完晚饭，要是作业做完了，她就帮忙制作凉粉，要是作业没做完就继续做，有时候仇琴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叫她帮忙一会，特别是夏天的时候。

亲妈妈带着她到车站坐车，去了她嘴里说的米果，蔚晰听说过那里，不过没有去过而已。终于离开了那个家，蔚晰有些高兴，一路上兴奋地跟亲妈妈说说这讲讲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