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毅书院，学斋

“欢迎来到书院，孩子们。”

高杉这才注意到醇和声音的主人，一个小厮模样的中年男子。男子穿着和酒肆的小厮没什么两样，看上去就像乡下老农，没有谢空那种懒散的气势，也不像李行远一样让人如沐春风，但让人无比放心，就像是和蔼的长辈。

“小厮”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着白色书院文衫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却是入院时的考官—程浩然。中年男子颇为儒雅，头发以发簪束起，负手站在两人中间，傲然独立，自有一种独特的气势。至中年男子到后，院中诸人隐隐能感受一股浩然正气在学斋之中荡开，不由得肃穆起来。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赞叹，不愧是书院院长。

“三千年前，黑暗的篝火在五域被点燃，深渊第一次入侵。天下众圣迎敌，以无上圣力强行镇压深渊，护得人妖两族安宁。”儒雅中年慢条斯理的开口，娓娓讲诉书院的历史，声音不大，但在却在学斋中久久回荡。隐约之中，诸新生似乎能看到薪火焚天，众圣并肩迎敌。

“一千年间，未起波澜。尔后两千年前，薪火再然，深渊卷土重来。五域之仍有圣人庇佑，深渊无功而返。再往后，每百年便有深渊偷袭，有圣人坐化，各宗门世家各自为战，五域各有沦陷。一千三百年前，中域一书生近死而知天命，知天命而立地成圣！书圣号召天下，集全人族之力建立书院，亲自教导天下英才，方才有了人族大反击，驱除深渊。而后，千年薪火重燃，书圣独赴深渊，以无上圣力度之，五域得以平安。书圣教化天下三百年，人族已有大势，其弟子虽已广步各宗门世家，仍重回书院。众人念书圣之功，以其名命之书院，方为：弘毅书院。书院应深渊之劫而生。百年开院，收录天下各精英之才，以人族之力培养。尔后每百年深渊侵袭，我书院弟子皆战于最前，不负书圣之志。”

“如今千年已过，深渊薪火会再次燃起，黑暗的势力又将席卷五域。百年之前，深渊全力进攻蛮荒，人妖两族虽联手拒之，却仍被打崩蛮荒，黑暗侵染。人族已千年无圣，篝火再次被点燃时，你们作为书院弟子，就将直面黑暗。”

当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学斋陷入了死寂。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当真正听到书院的起源与深渊的劫难，自己将承担起人族存亡的大任，也难免紧张。

似乎是看出了新生们的紧张，“小厮”开口，醇和的声音如一双大手，抚平众人心中的波动，破去了这凝重的气氛。

“当年我们也像你们这般大，也是这样的反应。这百年之中，不知道深渊的薪火会在什么时候被点燃。也许是明天，你们当然也会面对黑暗，但是孩子们，记住：天塌下了会有高个儿顶住。我们，书院的先生们，你们的长辈们将会战在最前方，直到你们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像苏道，像师延，与我们并肩，为人族而战。”

听到这番话，众人心中的不安也有所缓解。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可能成为风雷阁主、剑宗宗主那样的绝世强者，与他们并肩护卫人族，心中的热血也被调动起来，兴奋得与周围的人讨论。看到新生们的反应，“小厮”满意的微笑，看向程浩然，“浩然，接下来就讲讲试炼的事吧。”

程浩然点点头，向前走出一步，一身恐怖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学斋，众新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顿时失了声。

“接下来我会为大家讲解本次书院的新生试炼。天启境以下的新生不用参加，会有先生带领你们修行，直至天启。但是，这次的试炼与以往一对一战斗不同，所有参与者会被放到书圣炼制的秘境中。除了不允杀外，没有规则，收集秘境中的令牌，按令牌多少排名。”

“这......”

“怎么不一样了？”

......

“安静！”

还没等程浩然气息流转，所有新生都主动闭上了嘴。程浩然有些意外，但依旧满意的笑了笑，“为了刺激你们的积极性。书院在这次的试炼中增加了奖励：前十名可以在书斋中任意选择不惑境法诀一册；前三名可以提前进入书院四阁；至于第一名，则可以到先贤祠中待上一个时辰！”

“先贤祠！？”

“竟然是先贤祠！”

“先贤祠？”

......

“李兄，这先贤祠......”高杉有些晕头昏脑，完全不明白众人的惊诧从何而来。

“先贤祠供奉的乃是人族诸圣。能够在先贤祠中待上一个时辰，感受诸圣伟力，圣力灌体，对于未来知天命，甚至成圣，都是大有裨益！更甚者，传闻先贤祠中有圣人传承，有大机缘者可得先圣传承！”先贤祠的诱惑实在太大，就连一向风轻云淡的李行远呼吸也急促起来，但是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无奈笑道：“有大师兄在，谁能争得过？这造化只能远远观之了......”

高杉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场造化！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法诀，就连自己也想争上一争了。好消息是，前十就能得到一册不惑境法诀，这对自己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只要谨慎行事，未必没有机会进入前十。

“对了！”程浩然玩味一笑，开口提醒道：“忘了告诉你们，沈慕凡已经被书院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所以这次试炼，谁能独占鳌头尤未有知......”

程浩然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整个学斋都彻底沸腾了。风雷阁大师兄能被誉为千年第一天才，输给他也不丢人，更何况天命，成圣之路，天赋并不是唯一。当年书圣也不过资质平平，临死之际方才知天命，却依旧能立地成圣。如今试炼大师兄却是不参加，其余诸人，又有谁没有信心争上一争呢？

“书院这是故意的啊......”高杉不由感慨，愈发看不懂书院的行事了。其实在坐的众人也非愚钝之辈，前后一思量便能想通。可如今先贤祠这样的大造化摆在眼前，也难怪他们都失了智。

“明日辰时，试炼准时开始。”

荒域，古妖路

原本属于人族的地域，经过妖族百年的经营，倒也有了几分蛮荒的味道。虽然这百年来，人妖两族关系有所缓和，但荒域之中，人族的身影依旧少见。

荒废千年的古妖路再次被开启，荒域、甚至人族四域皆有目光投向此处。古妖路，本是蛮荒中妖族世代传承的试炼古路，持妖圣古令者皆可开启。古路直通妖圣宫，宫内有妖圣意志亘古长存，所有通过古路者，可得妖圣意志册封，为青年妖圣，受蛮荒各妖族庇护。

不过今天在这古妖路上的不是荒域妖族，是一个人族青年。青年身材瘦弱，相貌清秀，斯文淡雅，却有泰山崩于顶我自岿然不动的气魄。更引人瞩目的是青年所穿的书生服—中域人族书院特制。

通过古妖路绝非易事。古路直通妖圣宫，一路皆有古妖烙印袭击，从神册初境到大逍遥，最后甚至会有天命境存在出现。不但如此，踏上古妖路者，年龄必须在三十之下，否则整个妖族万年来也不会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通过古妖路，得妖圣意志册封，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成为了一代妖圣，俯瞰蛮荒。对妖族尚且如此困难，人族更无须多言，整条古妖路还隐隐对人族有所排斥。

即便如此，来自书院的青年依旧稳步前进，面对攻击自己的古妖从容不迫，抬手间法诀起，气息流转，风雷相伴，古妖们被击退，重新化作烙印。自始至终，青年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坚定，似乎对通过古妖路有着绝对的信心。青年不过二十岁左右，实力却是强的可怕，即便在被压制的情况下，任何神册境的古妖都不是其一击之敌！

“来自人族的青年，汝已经通过最初的考核。再往前将踏上真正的古妖路，除了死亡无法回头。汝可愿意？”周围的正在攻击的古妖散去，来自古妖路的古老意志开口。

“请前辈成全。”青年神色自若，对着前方通天的古路恭敬一拜。

“汝是万年来第一个来到古妖路的人族。根据妖圣当年定下的规矩，古妖路将不会再压制汝之境界，但路上的古妖会是以往的两倍，最后汝将会面对真正的天命大妖。汝可知晓？”

“晚辈已知晓。”青年再拜，并没有因为古老意志的话而改变初衷。

“古妖路将为汝而开。汝之姓名？”

“人族，书院沈慕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