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猴的上进心让秦勿用觉得羞愧难当，在送别机灵猴后他的内心始终被一股郁气憋屈着。

猴尚能如此，人何以堪。抱着这样的念头，秦勿用把心头郁气化为了斗志，连续的奔波加上韩雪衣以及养体丹的助力，秦勿用终于买通了食堂老板的老婆，让她狂吹枕边龙卷风，为高一三班争取到了巨大的福利。

得知这个好消息，秦勿用坐不住了，也不顾老师还在不在教室，下课后立马就窜到了台上，猛拍三下桌子后，大声宣布道：“我为大家争取到了一个福利，我们班的学生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只要出示学生证就可以得到八折优惠。而且学校食堂还开设了勤工俭学的窗口，只要是我们班的学生都可以去食堂打工。”

“切——”他的话音落下，教室里沉默了片刻后立马就响起了嘘声。

绝大部分的人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哗众取宠，即便有人信了，但这个福利对于他们来说也特别鸡肋。且不说那些不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就算对那些在学校吃饭的学生来说依旧是可有可无。

食堂的饭菜本就便宜，大锅饭的话荤菜五块钱一份，素菜两块钱一份，米饭五角，一般学生都是选的一荤一素，合计也才七块五，打个八折也就优惠一块钱左右，而对于现在的孩子高中生来说，一块钱简直是可有可无。

宣布了好消息的秦勿用并未得到预想中的夸奖，教室里的气氛奇怪得让他有些发憷，一阵议论后，有人阴阳怪气地喊道：“先不说是真是假，打个八折有什么意思，也就少个一两块钱。”

“对啊，你让食堂免费给我们提供饭菜才算本事，再不济打个五折也行，打个八折算什么？”

面对质疑和质问，秦勿用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也不想去做任何的反驳，呆愣愣地站在讲台上，就像是全班的公敌。

讲上一堂课的是历史老师，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古板但和蔼，不苟言笑，但也从未骂过学生，对学生抱着爱学就学不学请别捣乱的态度，不被学生喜欢，但也不被学生讨厌。

一如往常，到点就下课的他，夹着书准备出教室，但他在听到秦勿用的话后却停下了脚步。他对秦勿用不算熟悉，一如他对班上的同学，但此刻他却把目光落到了秦勿用的身上。

看到秦勿用眼中的欣喜化为失落，看到秦勿用被班上同学质疑和质问，他夹着书走回讲台，指着一众学生训斥道：“枉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楚吗？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吃过这么多的食堂，有哪个食堂给你们打折了？在指责别人的时候，想想自己在干些甚么，最起码他还知道为班级谋取福利，食堂只对你们打八折，不是对全校，说明这个权益是他特意为你们争取的，而你们呢，一个个的……”

一通训斥后，历史老师拍了拍秦勿用的肩膀问：“只针对高一三班的学生吗？那岂不是说连我都享受不到这个权利，好歹我也是你老师，都不知道给老师也争取点福利啊。”

面对打趣，秦勿用尴尬的笑了笑，历史老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上课要认真听讲——好了，下课了，你自由安排吧。”

目送老师出了教室，秦勿用埋着脑袋回到了座位上，四周是嘈杂的议论，有肯定有否定，有感激和认同，也有嘲笑和奚落。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结果，秦勿用搞不懂。他现在很失落，满腔的斗志都烟消云散。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点开微博话题“十个治疗名额”，将排行前十的名单进行截图，然后@了那些接下任务的医院。

发布微博后秦勿用就关闭了手机，现在的他很脆弱，内心已经被失落所占据，他不想去看那些评论，所以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激他，有多少人在诋毁和辱骂他，但有些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诋毁和指责他的人要远远多于感激他的人吧，一如刚才那般。

“嘿，失落的少年，有心情听到讲大道理吗？”小蝶突然冒出声来。

秦勿用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看着桌面发呆，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更不想听什么大道理。

小蝶感知到了秦勿用的抵触心理，但还是强行给他灌了一碗毒鸡汤：“人生就是一个取悦自我的过程，不管是十个治疗名额，还是为高一三班争取福利，这些都是你为了愉悦自我才发起的行动，从初衷来讲是为了让自己觉得开心和满足。

“就如同某些好人，他只是为了让自己愉悦而行善，因为行善让他觉得快乐，让其他人收益只是顺带。

“或者可以举个更简单的例子，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了自己，他们并不是为了感动对方，其本质是为了感动自己，让自己沉浸于这种付出和感动的块感之中。

“大致可以理解为：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我已经做到最好了，我问心无悔，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

“既然本质是为了愉悦自我，那我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是吗？”秦勿用反问道。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但你目前还没到那个境界。”小蝶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措辞，好一会她才继续道：“这样吧，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好比你兴之所至给地上的蚂蚁丢了一块肉，蚂蚁得到肉后可能感激你，也可能埋怨肉不够多，指责你给它们的肉不够肥，甚至因此对你谩骂和诅咒。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只是你听不懂蚂蚁说话，所以不会因为蚂蚁的看法而产生各种情绪。”

秦勿用点了点头，又问道：“假如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自我愉悦呢？比如我给蚂蚁丢肉是因为同情蚂蚁，想让蚂蚁过好日子。”

“呵呵，”小蝶机械地笑了两声，“对于人来说，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我愉悦和自我满足。”

“假设你因为同情蚂蚁而丢肉，那丢肉就是满足了你同情蚂蚁的愿望，让你的同情心得到满足。就像有个割肉喂鹰的，看似舍己为人，但其实也是一种自我愉悦和自我满足，满足他想要舍己为人的圣人心态。

“就好比你给蚂蚁丢肉，这是你某个时期突然出现的恶趣味，又或者是怜悯和善心，但这些情绪和想法都是你自己作为主观意动，丢肉是满足你的恶趣味，满足你想要怜悯蚂蚁的心情，满足你想要圣母想要大发慈悲的心情。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如你看到一个人快要死了，内心的怜悯让你想要救他，但我强行不让你进行施救，你可能会自责，也可能或指责我，但不管是自责还是指责我，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在某一时期的心情不会太好。

“其实同情、怜悯、甚至是舍己为人都是为了自我愉悦和满足，就像是饿了要吃饭，困了想睡觉，无聊的时候想打打游戏。对于个人而言，这些事件在本质上而言都是为了满足自我需求。

“但同情、怜悯、舍己为人等类似的情绪因为对大族群有利，所以才被判断为正面情绪，被认定为高尚情操。为了族群发展，这些情绪被宣扬和美化，最后就成为广泛流传的三观。

“同样的，野兽的各种行为也是为了自我满足，而且这种自我满足更加纯粹，比如饿了就抓只小兔子来吃，困了就睡睡觉，无聊的时候可以虐杀几只小动物来玩。它们没有同情心和怜悯，抓猎物的时候专挑老弱病残，甚至将同族的老弱病残抛弃甚至咬死，难道你能说它们错了？”

秦勿用不屑地摇了摇头说：“所以野兽就是野兽，人就是人，正是因为有了同情、怜悯和舍己为人等正面情绪，所以人才能被称之为人。”

“别搞混了，你说的那是人性。好人坏人都属于人类这个范畴，我们评价一个坏人不是人的时候，其实说的是他没有人性，不配为人，可不配为人恰恰就说明了他是人。”

“好了，我要认真学习，请不要打扰我，我可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优秀学子。”听完小蝶的话，秦勿用心情好了很多，摸出手机刷起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