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陆江的□□,海宁第二天又重新打起精神拍摄了。
积累了两天的素材,包含了孩子们的日常学习生活和学校村子的环境介绍,海宁看了一遍,嗯,果然有专业师傅指导就是不一样。
海宁自信满满地把素材发送给苏其楚。
“看你的咯,干得好,下次请你吃顿好的!”
“ok!只要你这次留给我可以整容的素材就行。”
这边苏其楚打开了海宁的视频,快速浏览了一遍,不仅基本的远近关系,光线处理得过关,甚至还记录了一些有趣的小细节,“哟,海老师进步神速啊!”
“那是!”海宁忍不住得意,“好歹请了一位专业摄影师指导啊!”
“哦?什么样的大师,不介绍下?”苏其楚感兴趣道。
“来这边新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空再介绍啊。”海宁三两句带过,仍旧嘱咐道,“记得好好干活啊!”
“好!”
苏其楚干脆地答应了,海宁也就放心地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她在教室后面又放了套桌椅,专门用来在陆江上课时争分夺秒批改作业。
下一节正是陆江的音乐课。
讲台上横放着关阳给他带的那台电子琴,上课前已经被学生们围观过了。
“陆老师,这个是钢琴吗?”
“是电子琴。”
“老师,这个很贵吧?”
“还好,比钢琴便宜。”
扎西举手,嫩嫩地开口,“老师,我们可以摸摸吗?”
周围顿时安静了。
小伙伴们向扎西投去一个敬佩的目光,好样的!
接着转向陆江,一个个眨巴着干净的大眼睛,目露希冀。
“……好。”陆江无奈答应,做好准备迎接噪音。
未曾想,话音一落,就看到这群孩子自觉地排成了一排,一双双手,小心翼翼地拂过黑白键,力度之轻,甚至没有惊动一个键,只听到“哇”的小声惊叹。
这群孩子,总在不经意间出乎大人的意料。
陆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等他们摸过琴键,乖乖坐回座位。
熟悉的儿歌旋律响起,海宁才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
“小燕子,穿花衣……”
陆江十指翻飞在黑白键上,低头看着琴键,略显低沉的嗓音,正正经经地唱着轻快的儿歌,这反差……
海宁觉得好笑,又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自从请他帮忙上课以来,几乎每一次让他做出一系列与冷酷形象背离十万八千里的事情来。
哎,可是哪个老师不是这样,一次次把自己的情商智商向学生拉近呢……
就当做是送给他一次难忘的经验吧。海宁努力抵抗自己仅存的良心,又重新埋头改作业。
音乐声停止,意味着老师和学生都迎来了最爱的周末。
送走学生,收拾好作业,海宁主动邀请陆江。
“陆老师,今晚一起吃饭呀?”海宁笑嘻嘻的。
“不约。”
“你有事吗?”海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
“没有,只不过无事献殷勤。”陆江瞥了她一眼,“想干嘛?”
“哎呦,这不是为了答谢你前两天帮忙教我录视频嘛。”海宁不跟他计较,“去不去?”
“好。”陆江爽快答应,“去哪?”
“上次和关阳一起去的那家啊,只有那家了。”
“……”
“怎么了?”海宁问他,“你不喜欢?”
“我对那里有阴影。”——对醉酒女人的阴影,“你上次又哭又笑又跳的,还想到老板面前去?”
“额。”海宁倒是忘记这件事了,现在想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走吧,回去煮饭。”
“啊,说要请客的还让你煮,不好意思啊。”
“你煮。”陆江淡淡丢下一句,“走了。”抱起电子琴,转身离开教室。
“哎,哎,”海宁来不及反对,看着陆江的背影,弱弱地,“你会后悔的。”
回到客栈,陆江准备当一回富贵闲人,懒懒地靠着门看海宁能做出什么来。
但是在海宁削土豆把土豆滚到陆江脚边,切肉切得厚薄不一,下肉时被噼里啪啦炸起的油花吓得躲到门边,他终于认命地接过锅铲。
“我以为,你看起来应该会煮饭。”
“我会啊,”海宁大声反驳,随即声音又弱了下去,“只是煮的稍微有点差强人意。”
“原来,这是稍微啊。”陆江把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可能我对这个词理解得不够到位。”
“……”海宁恨恨地,但是不敢反驳,只敢在后面做鬼脸。
“我看到了。”陆江转过来,海宁赶快收起表情摆出小家碧玉的笑脸,“哈?”。
“这里会反光。”陆江指了指干干净净的抽油烟机,“笨。”
“嘿嘿。”海宁假笑两声,转身走客厅摆好碗筷。
正在享用陆老板的晚饭,那边苏其楚已经将“整容”成品发了过来。
“先看着,有问题再改。”
“谢啦。”
海宁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饭都顾不得吃了。
不得不说,在苏其楚的“手术”过后,视频已经基本成型了。
镜头从远处的雪山推进到这个小山村,随着越加响亮的读书声,一间破旧的教室呈现在眼前,接着视频里呈现了教室的年久失修,教学资源的不足,学生的窘迫,家长的劳苦……
“成品出来了?”
“嚯。”海宁吓了一跳,陆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也盯着她的手机看,她瞪着他,“能不能别突然靠这么近吓人啊。”
“明明是你耳朵不好使,胆子又小,我刚刚已经叫过你了。”陆江手指着屏幕,“怎么样?”
“嗯,反正肯定是比我拍的要好啊。”海宁眼珠子一转,两只手捧着手机恭恭敬敬地,“要不,请您老给掌掌眼?”
“我老?”陆江眯着眼。
你这是什么抓重点的能力啊!
“这是表示尊敬啊!你给看看?”
陆江嘴角勾起一抹笑,伸出手,“来。”
视频大约十几分钟,陆江的表情也从审视到皱眉。
“怎么样?是不是不太好?”海宁看着他的表情有点着急。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陆江话锋一转,“我觉得有点惨,不太合适。”
“惨?”海宁不解,“你是说视频里他们的生活显得很悲惨吗?”
“对。这次的视频是为了募捐。按照一般的思路,我们应该是从呈现受资助者的悲惨情况来争取看到这段视频的观众的同情心,这点没错。只是我在想能不能换个角度。”
“怎么说?”海宁来了兴趣。
“我想重点能不能放在呈现他们的乐观这一点,而不是他们的悲惨。”陆江认真地和海宁讨论道,“生活不易,遭受各种惨境的人很多,并不只有他们。但是如果你是有能力给予资助的人,你更愿意帮助谁呢?是在困境中悲惨自怜的人还是在努力奋斗不懈的人?”
在爱心受到蒙骗甚至讹诈的当今社会,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轻易去帮助别人了。
看看新闻,在受资助的人里,是不是有一些人渐渐养成求助习惯不求进取,浪费了善心人士的一片苦心?更有甚者,反而在善心人士由于多种考量或者不能顾全自己,因而断了资助的情况下回头辱骂,其中滋味,岂只寒心二字。
海宁明白了。
“你说的对。”她不由得严肃起来,“比他们更贫困的孩子也不是没有,我们不需要特地卖惨求得资助。”
正是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坚持对学习的热爱,才让海宁萌发为他们创造更好环境的想法。
“没错”陆江补充道,“而且,孩子们的自尊一样重要。”
将来有一天,要是他们长大了,走出社会了,曾经求助的这段经历会带给他们什么?
是一句“好可怜”“太惨了”的同情?
还是一句“真坚强”“好样的”的赞叹?
海宁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陆老师,你真棒!”
不得不承认,陆江在这一点上考虑得比她更长远。
虽然他是临时被自己强迫来代课的老师,没有经过系统的教育教学训练,但是在教学技巧下有的人不一定拥有的最重要的关爱学生的那颗心,他却有。
陆江听了她的话,嘴角扬起一抹笑。
“那我再让朋友帮我改一改。”
“你的朋友,很熟吗?”陆江貌似不经意地一问,他刚刚已经听到公放的语音消息了,是个男的。
“嗯,以前的同学。”海宁想到苏其楚,脸上带着笑意,“他人很好,很热心。”
“给我吧。”
“嗯?”海宁看向陆江。
“我看他镜头处理的还可以,但是有些地方还可以再改。”陆江淡淡地解释,“不过按照我们刚才讨论的结果,改动挺大的,我来吧,比较快。”
海宁听得睁大了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真的?”
“嗯。”
“陆老师,你真……”
“我知道我真棒,谢谢海老师的夸奖。”陆江接口道。当他是学生吗?夸人都是相同的句式。
“不,”海宁说,“你真的帅毙了!”
陆江一挑眉,好吧,这个夸奖他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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