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离别

01远方，到底有多远

题记

最痛苦的分别，我想莫过于生离与死别，这一天总会在你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突然到来，然后又像一阵风一样，带走所有的痕迹。似乎一切都会快速恢复平静，生活仍然照常继续，但在你的生命中，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我不知道在你们印象深处，医院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但在我的记忆中，那里的一切几乎都是白的，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酒精味，周围很吵，到处都是人，有的人站在走廊边吃油条边打电话；有的人躲在角落，肩头耸动，声音哽咽……。

记得那时我刚过完六岁生日，印象中是在一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爸爸叫醒，一路迷迷糊糊就到了医院，进了房间，大爸就叫我过去“来，楚楚，跟爷爷道个别，你爷爷在等你呢”。只记得过去后，爷爷攥着我的手，就和平常过马路时一样，不过这次好他好像有点吃力，爷爷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看着我。在他的眼中，在那一刻，似乎只有这个刚满六岁的小孙子。而那时的我只是在想“爷爷为什么不起来陪我玩”。只记得父亲突然把我拉开，然后医生就进来了，再就是听到姑姑们在哭…….

记得出来后我问父亲“爸爸，爷爷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出来，他怎么不起床呀，还有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是干什么的，他们看起来好凶啊…..”。我到现在都记得，父亲当时眼眶微红，他摸着我的头说“小楚啊，你爷爷以后就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喽”。“有多远呢，就像上次去北京那么远么”。“不，比那还要远，是一个更远的地方”。“那爷爷还会回来看我吗?他会不会像上次从北京回来那样，给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父亲在那一刻似乎哽咽了，他把头转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才说“会的”。“那我想听爷爷打小鬼子的故事怎么办，爷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是要打小鬼子吗？”。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有多远，但总觉的很远的地方一定都是特别好的地方，到处都是零食、玩具什么的。可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去哪都要带着我的爷爷，也没有收到过爷爷寄的零食，更没有听过爷爷讲关于他打小鬼子的故事。

我很庆幸当时的年幼，让我在父亲为我编制的谎话中度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生离死别，但也很遗憾没能好好跟爷爷道个别。其实，爱我们的人，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我们，或许他们用的是“谎言”。但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却将悲伤变成了美好的期待。生离死别苦，最苦是少年。

后记

“爷爷，我睡不着，我要你给我讲故事，讲你打小鬼子的故事”

“好，爷爷就给你讲当年打小鬼子的故事，那时啊，我刚入伍，跟着班长去执行任务，遇到了一个营的小鬼子”

“不对、不对，你上次讲的是一个连，不是一个营”

“是嘛，是一个营吧，楚楚你一定是记错了”

“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