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练兵日志

天还没多亮，巡抚标中营外面就响起了集合的锣声。。顿时，整个巡抚标都混乱起来，其他营的士兵一起跑出来才发现只有巡抚标中营集合，等他们骂骂咧咧的回去准备睡个回笼觉时，巡抚标中营已经点卯完毕。

按时到达的士兵围绕营房跑五圈，迟到的士兵跑十圈。迟到的士兵饿着肚子围绕营房跑完十圈，居然领到了一个白面馒头，很是惊奇，一边吃一边找按时到达又吃完早饭的士兵问，才晓得我为按时到达的士兵准备的早餐，竟然都是肉末煎饼加酸豆角稀饭。想想以前最好的早餐也不过是夹菜窝头，这些迟到的士兵就暗决定，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也不脱衣服了，而且听到锣声就要起来，免得早上错过了这么精美的早餐，白面馒头虽然比以前好吃，但还是赶不上肉末煎饼加酸豆角稀饭。

早操全标演练的是刀枪器械，用过营养早餐之后，全体士兵得到通知刀枪器械演练取消了，改为武装跑步。当然，武装跑步是我的说法，只需要带上武器被窝，在长沙城的城墙上跑上一圈。这时候的长沙还没有后世的大，这一圈的路程也不算近。开始的时候，士兵们跑得很起劲，但是小半圈不到，刀枪被服就显得越来越沉，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一样重。很多人都拉了下来，但是都不敢停，因为在最尾处，我在出发前宣布过，上至我自己，下至普通士兵，越是早到终点，可以享受的午饭越丰盛，士兵跑不快了，可以慢跑；慢跑跑不动了，可以慢走；慢走走不动了，可以停下。当然误了午饭，自己负责。

等到全体士兵跑完一圈下来，已经是接近午时二刻了。士兵们叫苦连天，哀嚎不断。大家拖着酸胀的双腿，拖刀曳枪夹被窝地往回走去，估计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痛骂着我，这歹毒练兵方法，更谁受得了？

等后面的人嘀嘀咕咕的回到营房，立即被眼前的事情吓着了。大操场上，巡抚标的、提督标的、绿营的上千人盯着巡抚标中营的营帐，刚以为要械斗，但部分人流着口水和不断的吞咽声，又不像。挤进巡抚标中营的营帐一看，又吃了一惊。

十几名伙夫，十口大锅，十来桌酒席，一字摆开，炉烟缭绕，肉香飘溢，好一副繁忙的景象。前面到的人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了，兴高采烈地按照跑步成绩享用午餐，成绩前十名的军士们，坐在最丰盛的席面上，那桌上的鸡鸭鱼肉的香气，加上座中食客的暴食形象，引得四周军士的涎水直流。前五十名的军士们的菜有牛肉草鱼鸡蛋，前一百名军士有鸡蛋加猪肉，前两百名的也有猪肉泡子吃，其余的都是白米饭加肉花白菜汤。想想平时吃的都是糙米饭，第一次觉得再众目睽睽之下吃饭这么香。

吃完饭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就开始了现代解放军新兵军训时候的内容，稍息、立正、胯立、、站军姿、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蹲下、起立，在我做了几遍示范之后，然后让士兵们做，自己在旁边看着。说实话，对于军训我也是个半吊子，虽然也军训过，但几那么几天，而且其中几天教官心情好，训得很送，还有几天心情不好，说了句：“三十秒内在我眼前消失。”然后他在二十秒内就不见人了。

现在才知道那时候认真训训多好，总比现在想《士兵突击》好点。不过，我们中国人的悟性就是高，几个把总已经无师自通的让他们做分解动作，还有中途提顿几分钟。认真军训过的人都知道滋味，士兵们的哀嚎和抱怨就不提了。

晚上，士兵们洗完澡，收拾完东西，准备躺上床，休息一下。累了一天了，以前还想的夜间活动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没有想到，千总和把总拖来一个浑身打抖的人。

把他往营房里面一放，开口说：“大家看见了啊，这是咱们都司大人为咱们请来的先生，教大家识字的。”

“我们都的么大年纪了还学么的字撒？”

“我们又不是读书的料，又不去考科举，不学达吧？”

“我们是当兵吃粮的，读么子书咯？”

“就是，就是。”

“啪”的一声清响，千总皮鞭一挥。营房里面都安静来了，“嚷什么嚷，你以为就你们学？老子都要学，塔大人有令，每个月每个人必须学会一百个字，学不会？哼哼，少一个字一鞭子。你一个人少一个，你一鞭子老子也要挨一鞭子，他少一个老子还要挨一鞭子，从你们打到老子，要连坐的。到月底塔大人亲自考试！听清楚没有？”

“晓得哒！”

“知道了！”

“哦。”乱七八糟的回答声。

然后千总拍拍拉进来的那人的肩膀说：“好好教吧。”然后走出营帐，把这个还在吓得打抖的人丢在了这群虎口中。突然又走回来，说：“别对先生动粗。还有，塔大人说了，学会一个字赏一文钱！”

“晓得哒！”

“知道了！”

“哦。”还是乱七八糟的回答声，但是情绪比前面好多了。

这些先生可不是教书的先生，教书的先生我哪里请得起？随便找了条全是小铺子的街，借口查长毛不打开门就把门砸了，骗开门之后先翻账簿，账簿上面字差的或者没有账簿的就不管了，遇到字写得好的就带走。回到营房才给他们说，教巡抚标中营的士兵识字，每天两文钱，不用嫌多，当他们知道不是敲诈勒索他们之后，看感激的。痛哭流涕，嚎嚎大哭，简直就是生离死别。

教巡抚标中营的士兵识字理由很简单，当基层士兵来培养啊。先教他们识字，挑出有前途的，然后言传身教现代战法，然后把他们洒在湘勇、绿营之中，还要不要再造一个黄埔军校了？这应该算是我准备建立的那个军校的前身了吧。

晚上要巡营，屡试不爽的盖被子一招当然要用啊。后世党的解放军指导员，用这一招让士兵感受到了组织的关怀，不知感动了多少青年士兵的心，使他们将这种关心化为动力，常怀感恩之心，振奋精神，努力训练，以回报组织的关怀。

看着那些睡眼稀松的家伙们的震惊感激，别人正在感动当中，我心里却在抱歉打扰他们的美梦了，前面盖了几床结果他们没醒，别人不知道的好事能叫好事吗？不能，所以后面只好故意手重，除了那些实在睡得太沉的以外，凡是睡觉不老实、抖了被子、露出手脚的士兵都被我给惊醒了，的确让这些封建青年们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才如此两天，我巡抚标中营的兵还没什么，但是我的邻居受不了了。巡抚标前营、后营、左营、右营的四个守备带着巡抚标中军参将找我抱怨：自从看了我给巡抚标中营的伙食，其他营的士兵茶不思了，饭不想了，**也不行了，纷纷要求调到巡抚标中营来，要这样下去，前营、后营、左营、右营的四个守备就成光杆司令了。以后见了我就直接叫塔参将了。这话把巡抚标中军参将说得好不痛快。

哦，看见巡抚标中营的士兵吃香的，喝辣的，心里就不痛快了，他们就没看见我巡抚标中营的士兵每天累成什么样子？我自己要掏多少银子？

最后在巡抚标中军参将的调解下，在巡抚标五个营守备的友好协商下，决定了，以后巡抚标中营日常起居、训练还在营房里面，没有问题，但是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出去，以免影响其他兄弟部队的食欲。

满场皆欢的气氛里，唯有我一边笑着着，心里一边在滴血，因为只有我晓得，像这样的一日三餐需要用去多少银子。这样规格的全军一天伙食费，竟然要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而正常的伙食预算只有四两，也就是说，每天我要自己从腰包里掏十六两银子。

好久没有用算盘算帐了，我噼里啪啦一算帐，我正四品的巡抚标中营都司，每年俸银是二十七两三钱九分三厘，薪银是七十二两，蔬菜烛炭银十八两，灯红纸张银二十四两，养廉银子是二百六十两，这些钱过年前在巡抚衙门里面已经领了；而且收到了去年后半段时候升官的银子六十六两八钱九分八厘外加四百九十八枚铜钱，他妈的算得可真细，就不能给六十七两银子的整数吗？上次升官的时候得到的礼金一千二百四十两银子，礼品卖了有十七两银子；因为资助慈禧一家少了三百两银子；再加上过年时下属又送了一千九百七十七两银子；礼品转送给上司和同僚了，礼金也去了九百两银子；因为巡抚标中营的士兵都是新补充的，为了赢得军心，每人发了个红包，巡抚标中营满编五百人，实际上有四百六十八人，刚好一个军官吃两个空饷，四百五十二个士兵包一两银子，十二个把总二两，三个千总每人三两，这就少了四百八十五两；吃的空饷是两个千总名额，所以得到三百三十六两。和欧阳兆熊做生意还没有进账，总共还剩二千三百五十三两二钱九分一厘银子。

每天伙食消耗十六两银子，还没算学字的奖励了。满打满算能坚持一百四十七天，还不到半年了。

哎，曾大人，你怎么还不把我纳入湘勇之中啊，我也好把这些消耗报销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