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是谁上错床

“啊——啊——啊——”

是夜，刺耳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铜雀宫，一时间，教中上下惊慌四起，以首席长老鱼玄舒为首，带领众教中弟子汇聚到大院，听到尖叫声从教主房内传来，鱼玄舒未能细想，拎起剑一脚踹开教主的房门。

屋内，蜀教新任教主蜀葵正惊慌失措地躲在被窝中，面对地上恭恭敬敬跪着的衣不蔽体的少男少女，伸出一根哆哆嗦嗦的手指，脸上写满惶恐与讶然。

“教主！”

鱼玄舒神色一窒，慌忙奔到床前，却看蜀葵紧绷着小脸，幸好并未受伤，这才松下一口气。蜀葵这厢听到有人来，立即瞪大眼睛转向来人。

“玄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鱼玄舒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地上惊慌无比、浑身发抖的少年男女，心下了然了几分，别开脸扭头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四个速速去将衣服穿戴整齐。蜀葵面上才稍微缓和了几分，捂住被子满脸嫌恶地瞪着鱼玄舒。

“玄长老，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吗！”

身量并不高大，如今身着单薄的亵衣，更显得瘦弱单薄，这位年方十五的小教主，今日才刚刚从大漠来到铜雀宫，接任教主一职，鱼玄舒身为蜀教最德高望重的护法长老，自然要请回这位多年不见的少主，而伺候好她的生活起居，也在他的责任范围之内。

“回教主，这些男宠与宠姬，都是老教主生前四处搜罗，专门为您偷回来的，难道……竟不合您的心意？”

蜀葵每听他多说一句，脸色遍黑上几分，薄唇紧抿，胸口剧烈起伏，眸子里闪烁着怒火，腾腾燃烧成燎原之势。

“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还是我那死了的老爹果真如江湖传闻，男女通吃！嗯？”

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从咯吱作响的牙缝里挤出来，拼命压制心底的怒火与羞愤，最后一个‘嗯’尤其生硬，掷地有声，话语是红果果的威胁与愤怒，鱼玄舒神情闪烁，额角抽了抽，神情幻化得有些僵硬。

“回教主，老教主他……的确蓄了许多男宠与宠姬，不过……”

他俯身恭恭敬敬地回话，未敢抬头去斟酌蜀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话还没说完，蜀葵小手扬起制止，以更快的速度反驳了回去。

“你直接告诉我，他究竟给我留了多少个？”

声音低沉，口气凝重，脸上乌云密布，虽然年纪尚幼，此刻周身都在压抑地颤抖，简直难以想象，会有这种老爹，留一堆男宠与宠姬给自己的孩子当做遗产！

鱼玄舒看蜀葵是真的动了气，也不好再多解释，略加思索了一番，还是报出了一个让蜀葵脸黑成煤炭的数字。

二十一个，男宠十一，宠姬十个。

蜀葵完全无话可说，二十一个！老爹居然偷了二十一个少年男女给自己作遗产，禽兽！简直是禽兽！！！

怒了，彻底的，怒了！

难怪江湖上的人会把蜀教当做妖魔邪教，蜀竹旷的大名一报出去，人人皆脸色大变，抱头鼠窜将自家孩子藏好，千万别被那个大贼头看上，否则不管藏得多严实，不出三天，绝对被那蜀老贼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收为面首，而且那蜀竹旷名声在外，男女皆收，只要貌美，无论是男是女，通通偷进蜀教。

盗宝者的名声，几乎被毁于一旦，蜀葵在大漠生活多年，远离江湖局势，只是略有耳闻那个风流成性的老爹四处偷美人，现在看情况，恐怕江湖上的流言蜚语，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盗宝者，盗的是宝，不是去偷人的！！！

“那些……男宠和宠姬，都住……哪里？”

压抑心底的怒气，拼命的，反复对着自己强调要淡定。努力换上镇静的神情，看着面前一贯温和严肃的玄长老。

“回教主，这些人分别居住在各个别院里，老教主从未碰过他们，但是并不了解……您的具体喜好，于是不管男女都盗回教中，喂了教内秘制毒药，让他们乖乖为日后教主服侍，希望您能从中挑选一二……作为良人，若是……”

说到这里，鱼玄舒停顿了片刻，迎上蜀葵不耐和诧异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报告。

“若是你都喜欢，全都收了……呃，也可。”

蜀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身体瘫软地倒回枕头上，也不管鱼玄舒是否还在这里，就那样大喇喇地躺在床铺上，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爹，是为了自己，才去偷的那些人？

甚至，不惜背上江湖上所有的骂名，只是为了偷得让自己挑选，一个良人，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刹那间，蜀葵心里一片异样的苦涩和滋味，听到爹的死讯时，她不曾流泪，此刻却有了一种哽咽的冲动。

自幼，就被爹送到大漠，离开了唯一的亲人，远离江湖尘世，虽然孤独无依，却自由自在、安然无恙地成长到今。

除了学习盗宝者必备的才能之外，蜀葵从来不理教中事物，纵容她自幼就明白，蜀教，早晚都是自己的责任，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那一天来得如此突然和猝不及防，匆匆从大漠来到都城，进驻铜雀宫，虽然还未正式举行继位仪式，但铜雀宫上上下下都明白，新任教主已到，铜雀宫第三十八代教主即将继位。

猛地坐起身体，吓得面前垂首沉默的鱼玄舒倒是一退，以为她又要发飙。

“玄长老，你去休息吧，明早，将所有的……男宠和宠姬，带到大殿来参加继位大典。”

话音一落，饶是鱼玄舒也是一愣，不解地抬眼看了看床上的蜀葵，终究没说什么，他相信这个看起来尚且年幼的小教主，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作为辅佐的长老，他只需要配合和听令即可。

“是。”

疲惫地抬手揉了揉额角，低低叹息了一声，扬手示意鱼玄舒可以下去，他沉默地颔首，转身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屋内恢复平静，蜀葵全然失去了睡意，本来赶了多日的路，她打算蒙头大睡一番再说，结果刚脱了外袍打算去睡觉，几个衣不蔽体的貌美少年就进来，还顶着她惊恐诧异的目光自动爬上了她的床，似乎再自然不过，轻车熟路的自若让蜀葵一度怀疑是自己鸠占鹊巢，睡错了房间。

不对啊，这明明就是宫中主殿，是教主才能休息的卧室。

到底是谁上错了床，是我，还是他们！

如果我没弄错，那就是……

直到一个少女小心地爬到自己面前，细声细气，满脸羞涩地对着蜀葵低声说道。

“教主，从今以后，奴家就是你的人了。”

完全确定了目前的状况，自己就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刀俎就是这几个少男少女的色诱，接下来，就是先前那一幕，忍无可忍地终于爆发了声嘶力竭的哀嚎，成功引来了鱼玄舒并一干教众的高度重视，及时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直挺挺地躺倒，摊开身体在床榻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帐的顶，刚才被吓到的小心脏，还是有些加速，暗自嘲讽自己忽然变得胆小起来，却又忽然开始怀念大漠的毡蓬，和那高耸的圆顶，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明天就要开始面对的诸多问题，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助漫上心头，在幽暗的烛光里，陡然失去了所有的思维与理智，茫茫然找不到方向。

回忆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至，瞬间淹没了蜀葵的思维，在往事的漩涡中起伏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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