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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土开疆》第一章 美洲豹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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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中,海子感到脑袋昏昏沉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灼灼地疼,努力想睁开眼来,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甚是微弱,打住精神去仔细听来。

“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一个大汉站定在房前大树下,沉声说道。

“又不是我的错,又打我!”,少年郎揉了揉头,见大汉瞪了过来,连忙急声道:“我们正在那块玉米地里掰玉米棒子呢,忽然听到一阵野兽打斗的嚎叫声,我们赶到时,远远望见一群草原狼,哇,好多啊,足足有五十多头,正围着恰恰忽撕咬。”

旁边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插嘴道:“是啊,是啊,好多凶凶的狼!”

大汉头向前探了探,急道:“如何?”

“哦,还有一头美洲豹,不过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尤是拼死厮杀。我觉得,美洲豹好像还和恰恰忽认识似的,好奇怪?”

“讲重点!”

“是!我们几人赶上前去驱赶,那头狼却不惧我们,又分出一队来咬我们。你看,你看,我这小腿也被咬掉一小块肉咧!疼死我了!”

“不是包扎好了吗,大惊小怪,还是不是塔拉斯科族的勇士!”

“丹波尔还勇士呢,羞羞!一见狼扑来,转身就走,这才被咬到小腿后面!”小女孩嗤笑道。

“啊!臭小子,你还是我奥列克的儿子吗?我打不死你!”大汉作势前去揍他,丹波尔却早一瘸一拐蹦出老远,大声骂道:“好啊,格伊娜,枉哥哥我往日这么疼你,你却出卖我,哼哼!”

格伊娜却只是嘻嘻的笑,仿佛很是得意。

奥列克怜爱地摸了摸格伊娜头,说道:“格伊娜,你来说!”

“嗯!我就很勇敢啦!站定在那与狼群搏斗!”格伊娜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小胸脯还挺得高高的。

“我看你是吓得呆了吧,吼吼,吼吼!”丹波尔报复道。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和妹妹比?”奥列克怒骂道,心下五味杂陈,想道:我几个孩子中,也就捡来的恰恰忽,最是勇敢善战了,酷肖我,可惜却是呆呆痴痴的,这次还受这么重伤,期望天神保佑他快快好起来!

“后来呢?”奥列克接着问道。

“后来啊,就是,就是,突然间一片耀眼的光芒照向恰恰忽,我都睁不开眼来了,接着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雷,可把我吓坏了!”格伊娜想了想说道,后怕似地拍了拍小胸脯。

“是闪电,是闪电击中了恰恰忽,一定是天神发怒了!”丹波尔喃喃道,“是的,一定是,那群凶猛的草原狼也被吓跑了!”

“哦,怪不得恰恰忽浑身漆黑,毛发倒竖!”奥列克想道。

“哇,好可爱啊!”格伊娜高兴地叫了起来。只见一只胖乎乎的小豹子从房子里挪了出来,不停地哼哼叫唤。格伊娜小心地把它抱在怀中,一边轻轻抚摸它软软的皮毛,小豹子眯着小眼睛,瞄了格伊娜几眼,又不停叫唤起来。格伊娜疑问道:“它这是怎么了?”

奥列克答道:“看来是饿了,这就是恰恰忽拼死保护的小豹子啊?哎,真是个傻孩子啊!”

丹波尔接道:“是啊,恰恰忽被闪电击昏过去了,那头美洲豹伤势太重,高声哀鸣数声,也死了。我们几个在窝里发现了这只小豹子,便把它抱回来了。”

奥列克吩咐道:“你们去找只下了小狗崽的母狗喂喂它吧,我再进屋去看看恰恰忽!”

说着走进屋来,却见海子已醒了过来,直直地瞪着两只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望向奥列克,心里正想着心事,一时间脱口问道:“我是谁呢?我到底是谁呢?”

奥列克咧嘴一笑:“醒过来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傻小子,你叫恰恰忽,还是父亲我当年跟你起得。”

海子闻言激动起来,想坐起身来,却撕裂了伤口,直疼得满头大汗,脸都抽搐了起来,奥列克连忙上前把他扶平,训道:“不要乱动!就这样躺着,别动!”

好一会,海子才平复下来,满眼迷茫:“父亲?这是在哪里?”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这是在查帕拉部落啊。是你弟弟丹波尔他们把你抬回来了,浑身是伤。真是个傻小子,为了只豹子值得这样吗?”奥列克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还好大祭师霍比比问过天神,你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骨骼,将养段时间就会痊愈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海子恍然道,两眼闪烁,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奥列克见状,猜想他是累了,时当正午,天气甚是闷热,见他汗流个不停,便拿起扇子为他扇起凉风来。

海子躺在床上,思潮涌动,暗暗拧了拧大腿,甚是疼痛,看来这不是梦了。脑中闪过一幕幕交织穿插的回忆:一会是恰恰忽小时候跟随抚养自己长大的美洲豹母亲,在山野中流浪,茹毛饮血的蛮荒岁月;一会又是海子从小无有双亲,与姐姐燕子相依为命的童年时代,那嬉戏玩耍的快乐时光;一会是恰恰忽被奥列克收养,教自己做人的道理,在查帕拉部落,一起耕作渔猎的安宁生活;一会又是海子在海边沙滩上迎着太阳恣意地奔跑,网捕海鱼,却拾到漂流美洲船长的遗物;一会是恰恰忽偶然重逢美洲豹母亲,却遭到一群草原狼围攻,拼死搏斗,却遭遇天雷击顶;一会又是海子……

是了!海子是在如梦如幻中,在云间被闪电击中,恰恰忽也是被天雷劈中,难道海子的意识居然与这个美洲豹孩,又起名恰恰忽的少年融为一体了?世事之奇,莫过如此了吧?梦耶?真耶?

奥列克见他睡得甚是安稳,正要悄悄走出门去。

“父亲!”海子忽然叫道。

“什么事?”奥列克站定在门边。

“我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了,我原名叫做海子。”海子说道。

“嗯,海子?”奥列克应道。

海子不太精通塔拉斯科语,不知道大海如何说,便急声解释道:“就是,就是,一望无际的水!”

“哦?恰恰忽就是这个意思啊,看来我很有先见之明啊!”奥列克笑道,“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是在海边。那时你才八岁左右,就敢单独捕杀鳄鱼了,战得浑身是伤,我就把你带回查帕拉部落,至今已有五年了。当时你还不肯跟我走,咬了我几口呢,哈哈!”

海子嘿嘿傻笑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接着黯然道:“捕杀鳄鱼那是美洲豹母亲教我的,从记事起,便是她抚养我长大,待了两年,便将我赶出来独自觅食了。昨天我和丹波尔他们一起去收获玉米,偶然中我嗅到她留下的气味,追踪前去,却遇到前来复仇的一群草原狼。刚才我听丹波尔说她伤重死了,是真的吗?”

奥克列点了点头,又感叹道,“怪不得你那么悍不畏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埋葬她的,等你养好伤,我们一起去拜祭她。”

“谢谢你,谢谢你,父亲!要不是你,我如今还是形同野兽一般在山野间流浪。”海子深情道。

“傻小子,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早点把伤养好!”奥克列说道,一边走出门去了。在屋外叹息一声,自去忙乎去了。

屋内一下子宁静下来,海子侧头望了望房内周遭布置,诸般器物,绝不类中土风俗。想起燕子姐,不禁黯然神伤,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天地万物的变化真是变幻莫测啊,身处其中,凡胎肉眼,又如何能辨析的清楚呢?不管是海子也好,还是恰恰忽也罢,现在也分不清你我了,那就都是我了。海子与恰恰忽,也只是一个名字罢了。所有的往事和回忆,如今都已随风飘逝了,只有我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哥哥!哥哥!”格伊娜高声叫道,满脸兴奋冲了进来,怀中抱着那头小豹子,“听说你醒啦,我就带着小豹子来看你了。你看啦,这头小豹子好可爱啊!”

那头小豹子见到海子,便从格伊娜怀里跳了出来,爬到床上,用粘粘的舌头来舔海子的脸颊。海子只觉痒痒的**,展颜笑了起来。格伊娜见状也开心得咯咯笑了起来。

格伊娜高兴地走来走去,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哥哥你好厉害啊,与那么多草原狼奋战,听说现在整个查帕拉部落,不,是整个大湖周边的塔拉斯科人,都在传诵你的勇武呢!你不知道呢,嘻嘻,现在丹妮拉她们都羡慕我有个勇敢的哥哥呢!”

海子微微一笑,打量起格伊娜来,只见她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小巧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捏一捏,梳着两条垂肩的小辫子,不停地荡来荡去。海子想道:这就是我可爱的是妹妹格伊娜啊,还有父亲奥列克,弟弟丹波尔,这里就是我的家,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爱护他们。

海子忽地疼的吸了口气,格伊娜定睛望去,只见那小豹子正在海子身上打滚,擦动了海子的伤口。格伊娜很是气愤,把它抱了起来,它却甚是不满,呲牙呜呜直叫,一不小心跃下地,窜出门去了。格伊娜恨恨地跺了跺脚,一边叫道:“小畜生,你那里走!”也追出去了。

过了一会,一个脑袋在门口探了探,望见没人,便闪了进来。是一个瘦瘦的少年,怯怯的望向海子,嚅嚅道:“你,你好些了吗?”

“是鲁鲁迷啊,快坐吧。”海子招呼道。

鲁鲁迷走上前来,坐在床边,握住海子的手,只见上面尽是抓痕,掀开披着的外衣,只见海子体无完肤,伤痕累累。鲁鲁迷轻轻碰了碰,见海子疼的皱了皱眉头,不禁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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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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