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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宋末》第八章 出京都宗芳义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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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丁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就连院子中的火光也散去不少,五人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息着。躲在角落等待着危险来临,无疑比厮杀一场更让人搅心。若不是一旁岳飞刚毅坚定的神色,王贵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冲出去大杀一场,这种感觉实在令人发疯。

就在五人刚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屋内的人自己出来吧!”院中又响起了那个淡定、温和、节奏而悦耳的声音,但内容却令五人即将松开的心弦又再度拉紧。

王贵等人紧张的看着岳飞,左手轻轻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岳飞摇了摇头:这人是果真发现了屋内真的有人,还是故弄玄虚?不管怎样,以目前的形势,以守为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再不济也能尽量拖延时间,官兵们并未走远,只要高喊一声,必能闻讯赶来,但宗芳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大惊失色。

“哈,你以为我诓你呢,马蹄印还留在青石阶上呢。”言语中仿佛微带着笑意。

王贵等人再度紧张的看着岳飞,岳飞轻轻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牵着马走了出去,李凌成眼见王贵等人都已牵着马出去了,唯有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刚一出门岳飞脸色微微一变,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院子此刻只有三人,一个头戴纶巾的中年人面对着小屋,身后两个老奴举着火把,“还是上当了。”

陡见岳飞等人走出小屋,宗芳的脸色也变了,由自信的微笑变成了惊骇,他原以为屋内有人,但没想到居然有五个人四匹马!小屋内的情形他是很清楚的,于是又不得不佩服起来,“假如自己是其中的一员,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你们都是武考的举子吧,不必惊慌,在下故意散去家丁……”看了眼身后的两位老人道:“杰叔和柯叔已经在寒舍三十余年,你们可以像信任在下一般信任他们。官兵已经走了,一会你们自己从后门出去,恕在下谨小慎微,不敢想留。”话音刚落就转身离去。

“果真有如此义薄云天之人!”就连后世来的李凌成也顿生感动,鼻子一酸,略咸的液体几欲夺眶而出,更莫言他人。

“相州岳飞感激恩公大德,若有来生,我等愿结草衔环为报!”岳飞四人纳头便拜。

“等等!岳飞?你是岳飞!”宗芳刚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岳飞。

李凌成暗自责怪,“人家都让你走了,你又多事,自个报上名字来,这下完了……”

岳飞等人也是微微一惊,抬头看时,却见中年人大步向众人走来,一把扶起岳飞,郑重的打量起来,唇齿轻动,暗暗赞叹一番,唯有见到李凌成身穿道服,一丝不悦快速闪过眼眸,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

“宗芳今日得见诸位少年英雄,实乃三生有幸,只是还不知诸位高姓大名?”

王贵、汤怀、张显、李凌成自报大名,宗芳又再次赞叹一番,将五人引进一偏僻小屋,吩咐杰叔和柯叔安排了酒筵。众人早已饿昏了头,立即狼吞虎咽一番。宗芳出去片刻方才归来,见到一席的狼藉微笑不语,等众人风卷残云后,又添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劝了数杯酒,问了一些武科场的事,尤其对于几人的籍贯家事则闭口不谈。

岳飞将王贵等人如何冒死相救,如何杀出营门详细说解了一番,其余事则略略带过,尤其重点讲如何多亏了李凌成机警。当岳飞说到听得众人高喊“反了”,李凌成改口大呼“杀奸臣,清君侧”的时候,宗芳有意的多看了李凌成两眼,李凌成连忙用衣袖将脸上的污渍擦净,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通过与宗芳的交谈,众人得知宗芳是宗泽独子,梁王曾两次行贿于宗泽,均被宗泽喝退。宗泽曾言,“梁王乃世袭藩王,此次却来强夺武状元,事出非常必有妖,定是包藏祸心,可惜……”涉及朝廷争斗,宗芳话锋转过,又坦然道,正因如此,所以对于武科场之事并无反感。众人对于宗芳的坦然,不觉唐突,反而更为钦佩他为人坦荡。

酒过三巡后,宗芳拉着岳飞的手道:“贤弟文武兼资,令愚兄大感意外,你我一见如故,实不忍贤弟就此埋没或误入歧途,等风声过后,贤弟还应改头换面为国家效力,方不辱十年寒窗苦。”

岳飞连忙点头称是,宗芳又道:“这几日城中必定宵禁,城门将加强守卫,不知道贤弟可有出城良法?”

岳飞等均摇头苦笑,“正为此事无奈,如丧家之犬,朝不保夕。”

宗芳道:“家母正替宫中张贵妃于城南观音庙中礼拜,焚香食斋已有月余,明日正是归期,诸位若不嫌弃,可扮作家丁混于队中,而后出城,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大喜,甚为宗芳的仗义感激不尽,却不多言感激之语,大有无以为报之感。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换上了家丁的装束混在队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门方向去了,原本只需十多人,为了方便岳飞等人混于其中,宗芳硬是安排了三十多人,均是些稳重可靠之人。因出了武科场之事,宗芳加强护卫也算是情理之中。

宗芳依旧是昨夜装束,手拿折扇骑着一匹白马,若不是身后二十多员壮实的家丁和四辆马车,倒像是个出城踏青的骚客。岳飞和王铎扮作驾车的马夫,帽檐拉得低低的,李凌成、汤怀、张显扮作家丁骑着马混在人群中,众人心中忐忑不安,到不完全因为自身的安慰。

城门明显加强了防卫,几个低级士官带着二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兵丁,严查着每一个出城的人,两旁不时还有数队士兵来回巡察,不虞有四五百人。

城门的两旁张贴了数张告示和十多张画像,不用看告示也知道其中的内容,李凌成抬头一看画像,不由得大为愤怒。两张画像贴于最上,下面是十多张并列。最上面居左的一张居然不是岳飞,而是他自己,没有书写名字,黑色大字写着赏银5000两;右边的才是岳飞,赏银4500两。下面十多张画像里王贵、张显、汤怀等人均在其中,还有那位砍旗的猛将兄,赏金没细看就已经气糊涂了。

“凭什么!老子又没带头,又没杀人,凭什么老子比岳飞还高500两!一般小户人家20多两银子就可以过一年了,还真他M大方,一出手就是5000两,我他M干脆把自己卖了算了……”不过,很快他又沾沾自喜起来,“嘿嘿……我居然比岳飞还值钱,也不知道这榜是谁放的,真有眼光!等老子将来发达了,一定要去谢谢他,画得也不错,只是没本人帅气,可惜了……”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两名守城官带着三十多名兵丁前来执行公务。那两人也是老兵油子,天子脚下,能有这等气派的显是达官权贵,并不急于上前盘查,而是客气的站在一旁问话。宗芳始终保持着微笑,并不答话,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来,守城官立刻带着兵丁退向两旁,一行人安然出城。杰叔“伺机”上前客套几句,将宗夫人替张贵妃娘娘拜菩萨之事隐晦告之,又“特意”吩咐不得张扬,临行将一个颇重的钱袋留于军爷们喝茶,守城官假意推卸一番方才收下,“啧啧”赞叹宗府康义。

众人刚穿过城门便嗅到一股浓浓的香烛味,只见得城门二楼浓烟滚滚,三十多个头扎黄巾,身穿黄衣黄裤的力士,排成两排,力士的背后前胸均写着红色“天”字,令人不解。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八卦紫金氅衣的道士,正在莲台上跳大神一般挥舞着桃木剑,时不时的用桃木剑挑起几张符喷出一口火来,莲台上有一个大香炉,烟气正是出于此处。

李凌成心中一乐,恶恶的想到:“如此作践道术,若是被玉清老大看见,还不气个半死。噫……案几呢?怎么没案几?后世糊弄人的假道士不是供奉着猪头、鱼、鸡什么的吗?”

宗芳厌恶的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有意的看了一眼此刻身穿家丁服饰的李凌成,似笑非笑,不知何意。

出城二三里后,宗芳寻了个事由,将岳飞等人单独带离队伍,又送了一里多路方才惺惺惜别。宗芳拉着岳飞的手,语重深长道:“贤弟,就此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贤弟当谨记愚兄昨夜之语,习得武艺当为国出力,方不辱门楣。切莫误入歧途,应改头换面,若得机遇,投身于军中将功补过,再由愚兄设法求情,恢复贤弟本来名姓,而能够光大做人,光宗耀祖。”

岳飞动容道:“兄长敬请宽心,岳飞定当铭刻在心。”

宗芳将胯下白马赠与岳飞,谓之,“愚兄乃一介儒生,常为不能上场杀敌而深感遗憾,此乃大宛良驹,与贤弟一般唯有置身沙场才能物尽其用,贤弟驾此马奋勇杀敌,当如愚兄也能杀敌一般……”岳飞推脱不得,这才收下,又在感叹一番,方才策马扬鞭而去,宗芳目视众人消失后方才驾马赶回原路。

接了母亲归来,宗芳刚一回府便径直往书房而来,轻叩房门。

“进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由内传出。

宗芳推开房门,弯膝跪倒,以额点地,道:“宗芳见过世伯,父亲大人。”

“交待你的事,你可办妥了?你看岳飞此人如何?”宗泽严肃道。

“孩儿目送岳飞远去,一路并无差池。孩儿观岳飞为人信义,乃忠勇之士,逢此大难还能不存叛逆之心,实在难得,只是年少气盛,恐需多多磨砺一番,方堪大用。孩儿只是担心那个李凌成,言谈大胆,举止孟浪,留在岳飞身边恐是个变数。”宗芳不敢起来,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答话。

宗泽点头不语,脑中想起了那个怪异的调调,不禁莞尔,而后思索起得失来。李纲眼流爱怜,目视宗芳笑道:“贤侄先起来说话,啧啧……真个生的越来越出群,为人也稳重多了,与汝霖(宗泽的字)年轻时一般无二!”

宗泽闻言不喜反怒,对李纲道:“哼!整日里舞文弄墨,全部心思都花在整理、编撰古书,迂腐书生一个,不能为国为父分忧,我生此子有何用?现今庙堂上,还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呕心沥血,将来何有后继之人?”

李纲亦是感叹一番,很快恢复了笑意,“先不谈这些,此次贤侄将岳飞和那小子偷偷‘运’出城外,秦桧一个元凶也拿不着,张邦昌这次面子是丢大了,哈哈……”

宗泽亦是大笑一番,斜眼看着宗芳跪在地上骇得不敢妄动,也觉得不忍,怒喝道:“还不给我滚下去,看着就让人心烦!”

“是,孩儿告退!”宗芳一抹额上的冷汗,“嗖”的一下逃了,风度全无!宗泽拿起茶盅就砸了出去,“啪!”宗芳速度丝毫不减,回头看了眼身后摔得粉碎的茶盅,拍了拍心口,躲回自己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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