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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明》第零三六章 惟恐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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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牵回了自己的马,秦臻离开了泉州卫署,他原本准备去水澳城躲风头,如今让泉州卫关了一夜,他打消了原先的打算。一夜未归,想必秦家肯定知道他让给泉州卫给关押了起来,但令秦臻有些意外的是秦家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要人。

“难道秦家真的这么不重视我这个纨绔吗?不可能,再怎么说我也是秦家的子孙,秦家这一代人丁凋敝,就算是个没有出息的纨绔也不可能这么不放在心上,好歹还能传宗接代不是?”秦臻暗自思量秦家为什么没有来捞自己,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唉,想要摘掉‘纨绔’这顶帽子任重道远啊。”秦臻微微叹息,他明白了,秦家之所以不来捞他,只是想让他吃些苦头长点记性罢了,说到底还是把当他一个纨绔。

秦臻有些无奈,秦家不能明白他大闹一场的用意,总不能自己去明说,那样只是徒增笑耳。

“看来只有科举一途才能让人们改变对我的固有印象,若是我金榜题名,谁还敢认为我只是一个无用的纨绔?”秦臻暗暗想着,下定了决心。

想通之后,秦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他没有回秦家,也没有打算去水澳城给张定远带话。秦臻惟恐不乱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帮张定远向秦家释放善意?

出了城,秦臻径直朝秦家的祖宅奔驰而去,准备在那里小住两天。现今余邦侯还在县衙蹲着,余家肯定也忙得焦头烂额了,虽说风波是秦臻挑起的,不过有些可悲的是,不会再有人去关注他,他只是一个小人物罢了,至少现在的他还入不了一些人的法眼……

从秦臻离开泉州卫署的那一刻起,便有人第一时间传信给了远在水澳城的秦晖。秦晖对于自己这个小侄儿非常关心,听说秦臻从泉州卫出来后并没有回秦家,也没有朝水澳城这边过来,而是径直去了秦家祖宅,他有些意外。

“刘志,派出些人暗自去祖宅附近照应臻儿,还有秦家那边也要加强人手,以免有人狗急跳墙。这一次的事件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说来沿海这块地方风平浪静的日子也快十年了,是时候该要大闹一场了,不知这次又是谁能笑到最后呢?”秦晖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好似在喃喃自语。

刘志点头应是,他自信地道:“大人,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咱们。”

秦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地说道:“你啊,切不可如此轻敌,老夫有预感,这次的风波不同以往。即使没有这次臻儿闯的祸点火,该来的还是会来,也许咱们已经被通天的人物盯上了。不,不止是咱们,而是所有人……”

听了秦晖的话,刘志脸色大变,他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咱们怎么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既是通天的人物,又岂能让咱们探听到风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罢了。”秦晖嗤笑,挥了挥手:“好了,去把我刚才吩咐的事情办好,不要想的太多。”

“是。”刘志答应了一声,带着满腹忧虑出了公馆。

刘志走后,秦晖微微叹了口气,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回八闽之地将要掀起一股滔天巨浪,不知有几人能劈波斩浪,安然无恙。秦晖经历过太多的风浪了,早练就了一副岿然不动的性情,这一刻他的心中出奇的平静。

“常人闯了祸,一般都是躲回家中寻求长辈庇护,臻儿有我这个身为永宁卫指挥使的大伯,为何不躲到水澳城来呢?反倒去了那空荡荡的祖宅,有意思……”秦晖此时没有思考别的事情,反倒琢磨起秦臻的反常行为,他心中不禁有了一丝莫名的感觉。

……

虎子捧着一只大碗蹲在村口,筷子插在碗边也没动,这几日他有些失魂落魄,脑子尽是回想着几日前的情形。

“老二叔说的对,摆在面前的机会没有抓住,看来我只有种一辈子地的命,这辈子再难为爹他报仇了……”虎子眼角有几滴泪水涌出,心中充满了懊悔。他擦了擦泪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拿起筷子如同嚼蜡一般地往嘴里扒饭。

“噔噔噔……”

传来的马蹄声让虎子扒饭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来,灰暗的眸子里突兀地出现了一阵炽烈的神采。

“三少爷,你怎么来了?”虎子满心欢喜地站了起来,手里捧着的饭碗跌落也浑然不觉,此时他眼里只有策马而来的秦臻。

“是虎子兄弟啊,我来祖宅小住几天。”秦臻勒马,面带微笑地回答。

虎子赶忙上前替秦臻牵马,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啊,好啊,三少爷能在村里居住,是咱们秦家村所有村民的福气啊。”许是太激动了,一向笨嘴拙舌的虎子竟然状态奇佳,说出了恭维的吉祥话。

“虎子兄弟客气了,这几日还要劳烦你多照料着呢。”秦臻翻身下了马来,朝虎子拱手。虎子却是窘迫的不行,连忙摆手称不敢不敢。

秦臻与牵着马的虎子并肩走进了村子,忽见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撞撞跌跌地走了过来,浓烈的酒味隔着几丈远就飘了过来。

“秀才,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虎子一见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眉头就皱了下来,他跟秦臻告了个罪,歉意道:“三少爷,对不住了,我得送这酒鬼回去,不然醉酒的他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行,你赶紧送他回家吧,马我自己牵就行了。”秦臻有些受不了中年男子身上的酒臭味,他赶紧点头让虎子把这酒鬼送走。

“咦?虎子你怎么长了两个脑袋?”那被虎子称作秀才的中年男子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伸手去摸虎子地脑袋。

虎子一把打掉了中年男子那满是油污的脏手,把他架走,嘴里骂道:“你这酒鬼,喝了几两马尿就把读书人的斯文给扫光了。”

秦臻看着好笑,他摇了摇头,牵着马往祖宅那边去了。走到祖宅时,祖宅大门敞开,里面不时还传出一阵吆五喝六的声音,秦臻拴好马走进去一看,只见前院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边围着十几个人,桌子上面堆满了散串的铜钱,秦思这厮一只脚踩在桌子上,双手捧着两只倒扣在一起的瓷碗正使劲儿地摇着,神色十分地激动。围着八仙桌的十几人中正有秦禄,这厮双目发红,一脸的晦气与不甘,手里捏着三枚铜钱犹豫不决。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聚众赌博?”看见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秦臻一头的黑线。

“少爷?!”秦禄无意瞥见院中的秦臻,吓得赶紧把手中的铜钱扔掉。

正摇骰子的秦思听见秦禄的惊叫,吓得一哆嗦,两只瓷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好啊秦禄,我让你来盯着点秦思,你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是吧?”秦臻走上前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骰子,冷笑着道。

十来个村里的闲汉见秦思、秦禄跟三孙子似的不敢吭声,他们知道情况不妙就想溜走,却让秦臻冷冷一瞥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少爷,我……”秦禄磨了磨嘴皮子,说不出话来。

“三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经验丰富的秦思赶紧低头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少废话,去取两只碗来,不输光银子谁敢走出这门,老子活劈了他!”秦臻撸起袖子,急赤白脸的表情让众人一阵石化……

县衙后厅,梁县令顶着一双熊猫眼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

“黄鹤一去不复返,黄鹤一去不复返……”梁县令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机械地语气中带着无穷的怨念。

“大人,不好了,新任知府提前上任了,今日下午就要到了!”兵房书吏李邦一阵小跑地进了后厅,一边大喊道。

听见李邦的喊叫声,梁县令方才从愣神中恢复了过来,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便皱着眉头训斥李邦道:“作死啊,新任知府上任就上任,你鬼嚎个什么劲儿?”

“不是不是,大人,新任知府托人捎来一封信,说是给您的。”挨了训斥,李邦有些尴尬,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梁县令。

“书信?给我的?”梁县令惊奇不已,话说他跟即将上任的知府大人没有丝毫的关系,为什么知府大人会特意送信给他呢?

“难道是因为余邦侯?”想到这里,梁县令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心道:“反正已经得罪了余家,今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若是新任知府再跟余家有瓜葛,恐怕晋江县再无我容身之地。”思及此处,梁县令下定决心,他拆开信封,若信中真是替余邦侯说话,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放掉余邦侯,就散是知府求情你也玩去吧,大不了回家种地,反正左右都没好果子吃,现在要是再不硬一把,以后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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