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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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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清水因为一次性受刺激太强烈而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头顶朱纱环绕,空气中有迷迭香淡淡的香味,身下是一张大的出奇、铺着毛皮的床。房间很宽敞,很多东西都是红色的,包括墙也是暖暖的紫红色。灯和上次走廊里看到过的一模一样,古朴而典雅。阳光从一个精致的小窗里洒进来,落到华贵的地毯上,流连不去。床边有个小小的脚榻,上摆着几个真丝的绣花垫子和一个银质脸盆,脸盆里的水映出了清水素净的脸。万事万物都尽善尽美,清水一边啧啧叹奇,一边舒服地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却险些让她心跳停止。

小毕静静地躺在床的另一边,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枕头上,半裸的身子像猫一样蜷起。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圈可爱的阴影,半透明的皮肤吹弹欲破。虽然活了三千年,睡着的时候脸上仍有几分不设防的稚气。清水着迷地看着他,身子慢慢地蹭啊蹭啊蹭过去。她伸手想要摸摸小毕的脸,小毕却在同时睁开了眼睛。

两人目光相撞。

小毕的目光沉静如水,清水心虚地笑笑。

“你想干嘛?”小毕轻声问她。

“我……”清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停在空中,距离小毕的脸只有大约两厘米。不过她只愣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一边故作从容地收回手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我床上?”

小毕闭上眼睛,有些无力地说:“不要碰我。”

清水委屈地扁扁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吗?就算你是大少爷,也……”

“总之你只要碰我一下,我就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现了。”小毕的声音似乎微微颤抖。

清水一呆,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这么嫌弃过她。在这之前,清水连小毕的手都没有拉过一下,他一直对她敬而远之,就连她摔倒了也只冷眼看着。他,他凭什么这么瞧不起她?

“你的眼睛看得见了吧。”小毕的问话打断了清水的自怜自哀。

“唔?唔,没事了。”清水随口答。答完才想起自己曾经失明过。三天前的琐碎记忆飞回来了一些。好像是一下飞机就有车来接他们往西北去。在车上肃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好像还和小毕争吵了几句。肃说要送医院,小毕坚持说过几天就会恢复的。但是肃认为这种说法没有科学依据,小毕劝说不了,就让他给石头打电话。石头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肃居然慢慢平静了,但还是坚持过几天要去医院的说法。后来清水迷迷糊糊中听到小毕说了句什么,就这样一直昏迷到刚才才苏醒过来。

“毕,为什么我会失明?”

小毕还是闭着眼睛说话,声音很轻,隐隐有些怒气:“灵魂挣扎的结果。我早就告诉过你要顺其自然,怎么可以陷入幻境而人戏不分呢?”

“那是戏吗?明明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

“即使那样,你依然可以当作是戏来看。”

“比如……你我现在这样,也是一场戏吗?”清水小声问。

清水和小毕对面躺着,因为之前清水的努力,现在二人近得几乎鼻尖相抵、呼吸可闻。清水轻轻地吹着小毕的睫毛,感觉无限美好,前半刻的妄自菲薄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你可以当作是在看轻喜剧。”

“是星爷那种无厘头式的吗?”

“……”无语。

清水管自嘻嘻笑笑,又道:“可是我觉得我们这样相处很正常啊,就好比托蒂踢球总是用勺子踢法,就算为此拿到红牌警告,也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你只是被主人的记忆影响了而觉得我有些熟悉而已。”

“不是这样的,”清水立刻反对道,“对巫都来说,你是千羽;对我来说,你是小毕。你和千羽——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小毕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声音了。

清水仔细看他脸色,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了。从刚刚醒来到现在,小毕一直显得很虚弱,就好像大病了一场一样,而且他……似乎不会动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乖乖地躺在那里和清水说话?

“你怎么了?”清水紧张地问,很自然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忽然发现小毕虽然闭着眼睛,却还是往后缩了一下。想起小毕说的如果她碰他一下就要消失的话,清水又缩回了手。

“我没事,”小毕说,“我只是暂时没法动弹。”

“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吗?”清水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去找人帮忙。

“不要走开……”小毕气若游丝地叫住她,“就这样躺在我身边,不要碰我,也不要离开我。”

“你说什么?”清水心痛地望着他,他看起来像是就要死了一般,“你这样不送医院怎么行啊?”

“你忘了我不是普通人了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清水关心则乱,此刻才骤然明白了一些,小声问道:“你变成这样……是因为帮我治眼睛的关系吗?”

“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越来越强的灵魂,”小毕闭着眼睛,解释道,“理论上讲,每个身体只能承受一个灵魂。我必须给你加强念力。”

清水狐疑地看着他,问道:“难道我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吗?不是说我的灵魂苏醒后就是巫都了吗?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灵魂?”

小毕像是昏迷了一般,再也没有动静。

清水又急又疑,却不好走开,望向他的睡脸,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的睡脸令她安心,清水想,不管发生什么事,小毕是不会害她的。她像之前那样侧躺下来,数着小毕的睫毛,数着数着,也慢慢陷入梦乡……

大约中午的时候,小毕苏醒过来了,眼中重新射出水晶般的光泽。清水大喜,却只是开心地望着他,不敢稍有造次。小毕从床上坐起来,满头乌丝顺势披散在白玉般的后背上,炫目至极。

“我要带你出去看看。”小毕说。

清水爬下床,从雕花镜中看到自己身上式样古怪的睡衣,有些纳闷。小毕朗声道:“进来吧。”

门外立刻走进来两个陌生的女人。看她们一身贵而不俗的夏奈尔套装,根本猜不出两人居然会开口说:“小姐,少爷让我们来服侍你更衣。”

“慢着,”小毕说,微微打量了一下清水,指了指屋里的一个衣柜,对两个女仆道,“给她穿那里面的衣服。”

两人应声给清水换上了一身周朝仕女的古装,在清水震惊不已的表情下,还给她的左耳戴上了一个金钩耳环,金钩下有一个小小的玛瑙珠子,款式简单,做工却极精致。

“这是……巫都的那个……”

小毕无声地点点头,神情专注地看着她。清水知道小毕又在透过她看别人了,心里颇不是滋味,和小毕目光相遇,却只是自嘲地笑笑。

“还不错,”小毕道,“只是头发短了点。”

两人走出门外,清水大吃一惊。不是因为门口那两扇厚重的石门,而是眼前这山巅奇绝的视角——他们的房子居然是斜斜挂在山崖上的!没有地基,没有悬梁,这是怎么建造的?而此刻两人正站在山顶最匪夷所思的转角上。

“你是怎么办到的?”清水问,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小毕淡淡一笑,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清水要想一想,才能明白小毕的意思。她有些结巴地问:“你是说,你用了古,古栈道原理?”

小毕赞赏地看着她,道:“你很聪明。”

清水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学物理地理的嘛,总会读到过讲恒山悬空寺的文章吧。表面上看,支撑悬空寺的是那十几根碗口粗的木柱,其实那些木柱根本不受力,真正的重心藏在坚硬的岩石里头。从现代力学角度讲,可以认为是以那些半插入悬崖的木梁为基。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古栈道的建造方法吧。”

“嗯,你说得没错。”小毕做出沉思的表情,“主人生前一直想造一座空中楼阁,只是我们用了好多年都没有研究出方案来。一直到北魏时我才想明白。后来便一直动脑筋要在太祝府的原址建造一座空中楼阁。你脚下的山崖原来是太祝的专用祭台。”

“太祝是什么?”

“也是六卿之一,主管祈祷。”

“巫都的父亲是……”

“不是,”小毕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主人才是太祝。”

清水有些吃惊,道:“周朝时……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当家族只剩她一人的时候。”小毕的声音渐渐冷却。

“为什么?”

“因为她的血。”

“她的血怎么了?”

“商王太戎时有个大臣叫巫咸,是个星象家,善占卜,据说有先知能力,能辅佐君王。所以周朝建国以来,历代君王都在寻找巫氏的后人。康王时,巫氏后人已经被找到,但并不为官,君王闲时才找来说话,在朝中地位超然。到了穆王时,巫都的父亲却入朝拜为司马,掌管军机要事。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追其原委,或许就从巫家入仕开始的吧。”

清水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问道:“那么,巫都究竟有没有先知能力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小毕低头想了一想,“但是用她的血却真的可以完成巫之咒,这难道不比先知更奇异吗?”

“巫之咒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义。对穆王来说,就是用巫氏传人的血为代价换来的国泰民安。”小毕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更是奇寒彻骨。他望着山下,隐隐中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气势。

二人正说话间,肃一脸焦虑地走了过来。清水想开开他的玩笑,故意装作看不见他。肃穿着铜灰色的t恤衫和青白色的长裤,清俊中有一点疲倦。他看了清水一眼,便向小毕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小毕却没有看到,只是出神地望着山下。

“还是那么能睡啊,什么时候醒的?”肃走到清水身边,轻声问。语气调侃,但语调温柔。

“是肃吗?”清水伸出手,佯装在空中摸索。肃很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居然比清水的手冷很多。

“肃,你这些天都忙啥去了?”

“没,我只是到城里比较好的脑科医院去……”肃的语声忽然停住,很突兀地换了个话题,“咦,你今天的打扮好奇怪啊。”

“是什么样的?很难看吗?”清水作出一脸迷茫的表情,好像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般。

“噢,其实蛮好的。”肃意识到这个话题也不妥,有些后悔自己的不加思量。一定是清水看不见,才会打扮成这个怪模样的,连耳环都只戴了一个。

这时有人上来说,午膳准备好了。小毕已经回过神了。他问清水和肃道:“你们要不要喝点酒?我自己酿的。”

“好啊。听说周朝贵族都是自己酿酒的。”清水道。其实她不爱喝酒,纯粹是对周朝古酒感兴趣而已。

“还是不要了吧。”肃推辞着,酒精对清水的眼睛不好。其实他过来是打算提去医院的事,不能再拖了。

三人向露台走过去。肃小心地扶着清水,短短的一段路,只听他不时地提醒道:“哎,小心!”、“慢点,这里有块石头高出来了。”清水半闭着眼睛跟着肃的口令往露台走去,心中却漾起一层暖意:讨厌鬼原来很有爱心啊。

秋高气爽,景色宜人。三人围坐在红木圆桌边。以小毕的风格,午餐当然极尽“铺张浪费”之能事。反正其他两人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像开头那样颇有微词了。清水偷偷瞄到有自己喜欢的菜,兴奋地立刻举筷夹去。肃急道:“你夹的是雪菜小黄鱼,有刺儿。”在清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夹过了那尾鱼,放在自己面前的盘里,小心地剔清了刺才重新夹给清水。

肃很自然地做完这一切,抬头,却发现另外两人都表情怪异地望着自己。

清水一脸凝重的表情,其实是想笑又不敢笑。她夹起自己面前的小菜放到肃的碗里,道:“这个白鲞扣鸡给你。”

肃呆了呆,反应过来,惊喜道:“你能看得见了?”

清水点点头。小毕叹口气。

肃又问:“什么时候好的?”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就好了。”

肃闻言,点了下头,忽然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调头就走。

清水紧走几步,上前抓住他的袖子,道:“对不起啦,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嘛。讨厌鬼的心地那么好,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医生的。”

“可惜你一点也不像是个好病人。”肃冷冷道,甩开她快步走开,只几步就看不见踪影了。

清水自知理亏,也不认识路,只好作罢。

“再这样下去,我看你快培养出个第十三刀来了。”小毕已经走到她的身边,看着肃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

被点了话题,清水想起来,自己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两人缓缓走回露台坐下。清水问道:“飞机上我看到的幻影是你制造的吗?”

小毕道:“境由心生。”

“真希望他们是和你一样已经成仙的人啊。”

“我没有成仙。”小毕避重就轻地答。

“好吧,就算如此。换一个问题,守护者……只有你一个吗?”

“据我所知,是的。”

清水眯起眼睛:“那他们三个……”

“是十二刀里的第四、第七和第八刀。”小毕简短地截住话头,随即主动解释了一下三人所站的方位。清水因为专业的关系,对天干地支一向非常感兴趣,忙着掏出临出门前拿的绿色笔记本记下:

烽——卯位。乃山林活木,其色碧绿,潇洒风流,气禀繁华。

桀——午位。为山野之火,其色赤红,热烈奔放,戎马一生。

芦——未位。自诩为花园,想筑墙垣以护百花,其色黄,温顺静善。

清水认真记完,评价道:“那个烽好奇怪啊,居然对我那样地笑……”

“你以前不是经常召他侍寝的吗?”小毕云淡风轻地说。

“侍,侍寝?是不是指那……那个啊……”声音由高转低,最后那个音轻至几乎不闻。

小毕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戏道:“你神情晃拂,语无伦次,看起来有点像鬼上身啊。”

清水眉目低垂,无精打采。

“烽虽然经常引诱你,其实他为人淡漠,不过是为了生活。倒是桀对你有情有义、不离不弃,你却从不把人放在眼里。芦为了保护你几乎可以做所有事,问题是她也有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情。”

“芦知道那茶里有毒,为什么巫都接茶的时候她不说,千羽喝茶的时候她却站出来了呢?”

“因为她知道主人的心意。”

“巫都的心意?”清水皱皱眉头,不懂。

“芦能够知道茶里有毒,主人当然也知道。只有菔那个傻丫头相信云离的话,以为大家都不知道。芦知道主人是不会让千羽死的,她也知道,这茶必须要有个人喝下去。主人自己当然是不会喝的。”

“她后来被弃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小毕看着露台上一棵青青老松,不无感慨地说,“如果没有救回来就无法实现巫之咒,也许这样才好。”

“活着总比死了好呀,巫都也是不希望她死的吧。”

“芦虽然活着,可惜她永远无法做母亲了。”

清水哑口无言,颇有感触地想起武侠小说里经常说的一句话来:“有些人可以为你去死,却不代表能为你而活。”

气氛有一些沉闷。小毕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清水有些郁闷,想找些轻松的话题。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桀……你第一次给我催眠的时候,我见过。小时候瘦瘦的,没想到长大了那么厉害。他弟弟是叫傲吗?他们感情好好的。”她低着头,右手在膝盖上磨啊磨。

“他们感情是很好。”小毕顿了一顿,“可惜你让他们兄弟相残。”

清水立刻抬起头,强烈地否认道:“不会啊,那个傲很讨厌我的,他不会为了我伤害他哥哥的。一定是误会,误会!”

小毕挑挑眉毛,对某人的自发联想无话可说,只道:“你参与镇压奴隶暴动,帮你镇压的人是桀,而奴隶暴动是傲带头的。一颗头颅两颗心,此恨不关风与月。”

清水抓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物一饮而尽。酒清冽香甜,味道不坏,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不要太激动了,”小毕道,“其实你不善饮酒。”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山巅露台上,清风阵阵,两人对面而坐,华衣美服,一个气质卓然,一个眉眼生动,端的是好景致好人物。可惜清水只一门心思地添酒夹菜。

“我在飞机上还看到你以前的爱人了。”清水借着酒劲,终于道,“是个公主吧。她那么美,那么可爱。”

小毕只淡淡道:“主人也很美。”

“是吗?那你当年喜欢的是她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小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道:“今天早上你说过,对主人来说,我是千羽;对你来说,我是小毕——这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清水靠在椅背上,歪着脖子望着天空,“如果从来不曾有过千羽和巫都,只有今天的小毕和清水,该有多好!”

小毕身子似乎一震。

清水放下筷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小毕还是坐着,不喝酒不吃菜,冷眼看着她走出去,走过祭台,走向密林深处。

走了很久,清水才想起自己不认识路,这下惨了。那酒好喝归好喝,后劲极强。清水感觉自己视物越来越模糊了,还是下午的艳阳天,她却觉得夜色已经降临了。忽然看见前方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果然是肃。清水开心地叫道:“肃,你怎么在这儿?”肃冷哼一声,不理她。清水才想起前面二人闹别扭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头,嗔怪道:“你还要不痛快多久呢?哪有医生生病人气的?”

肃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清水上下打量他,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恍然道:“哈,我当是什么呢……原来你也迷路了!”见肃似乎脸色微变,清水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她嘻嘻一笑,正要进一步挤兑人家,动了动嘴皮子,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确切地说,连嘴皮子好像都没有动过。

清水忽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了。

不,不,不会又来了吧?

清水看着自己在一块青色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而这并不是出于她的意志——她现在虽然喝多了,但她一点没有坐下来的打算,她只想早点找到路,好回去休息。然后她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有生以来最可怕的话。

“把衣服脱掉,过来。”那声音那么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绝不是自己平时说话的语气。

“什么?”肃果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清水以一个极其优雅的方式向肃伸出右手,这个动作仿佛练习过千百次,兼高贵和妩媚于一体,从容到几乎无懈可击——却是真正的清水不认识的。

肃困惑地看着清水,下意识里却还是握住了她递过来的手,心里有一种想把这只手放到唇边细细亲吻的冲动。

“你怎么了?”肃仔细打量着她。看起来神志很清醒,但为什么觉得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呢?

清水在心里说了一千遍“不是我不是我”,怎奈酒精作用下她的元神极其虚弱,而另一种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完全左右了她的行动和语言。清水看着自己一点一点把肃拉到身边。她看不见自己的眼神,不过单看肃深受魅惑的表情,就知道一定简单不了。

两人已经很近了,差不多算是贴在一起了。肃轻笑一声,道:“这还是我认识的周清水吗?”

清水听到自己俏皮地问:“不喜欢吗?”

肃无言地望着清水,一只手在她的腰后一轻一重地摩挲着。清水的手臂缠到了肃的脖子上,两人轻轻地吻了一下,都像是在试探。肃轻声道:“你喝酒了。”

“你喜欢吗?”还是那句话。

肃很识风情地笑笑。“喜欢,只要是你。”声音低沉而极富磁性。

清水暗叫糟了,看讨厌鬼轻车熟路的架势,八成还以为是和酒吧里**一样的事呢,却听到自己又说:“那如果不是我呢?”

“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比如……三千年前的一个女人呢。”

肃爽朗地笑了,轻轻点了一下清水的鼻子,道:“那也尝尝鲜吧,毕竟没多少这样的机会。”

“嗬嗬嗬,那我也尝尝看三千年后的男人是怎样的……”语声里夹着轻笑,风情万种。

清水在肃怀里转了个圈,肃现在从后面环抱着她。清水看不见肃的脸,但是能感觉肃的呼吸渐渐低沉起来,而背后那“咚咚咚”的心跳则越来越快。

清水害怕了,给自己下了无数最后通牒,却还是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具身体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震惊,可惜她真的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向着她不希望的方向继续发展下去。

衣服一件一件掉在了林中地上,树叶与衣服碰在一起,发出“哗啦啦”的厮磨声。肃小心地把清水抱到其中一件最大最柔软的衣服上面。他俯下身子,深深地看着清水,最后问了一句:“你现在清醒吗?”

肃你这个笨蛋,连不是我都看不出来吗?你要不停下来我和你没完!清水已经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连用个眼神示警都做不到,只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叫道:“不清醒,不清醒,我现在完全的不清醒!”

“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清水听到自己答道,立刻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秋风吹来,两片枫叶从树上飘落,如蝴蝶般在林间飞舞,微微地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之后发生的事情令清水只能想起四个字——

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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