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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绮梦》(10) 送给探春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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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牢记 ) ( 请牢记 )“死鸟!敢乱开口,饿死你!”黛玉愤愤地一拍鹦鹉笼,甩袖走开,看都不看贾玉一眼。开 心 文 学 贾玉走到鸟笼旁,对小纠道:“鸟兄,我知道了,特来赔罪的。”

“唉,好像没用的。”小纠又是一声长叹。

“去你个死鸟,你怎么知道没用!”贾玉也一拍鸟笼,转身去追黛玉,正准备开口,小纠已替自己先喊了:“林妹妹,等等我!”

追到内室,黛玉已躺到床上,贾玉也挨着床沿坐下。

“妹妹,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贾玉低声向黛玉赔罪道。

“你一心勤奋好学,哪有什么错,要错也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你说话浪费你宝贵时间的。”黛玉躺在床上,用手指.xzsj8.缠扭着自己的发梢,依然不看贾玉一眼。

贾玉低头认错道:“你说得很对,我不该那样急着去蘅芜苑的。”

黛玉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有什么错啊,你连怡红院也不回,太太老太太那里也不去,也不去秋爽斋道谢一声,就急着去蘅芜苑请教学问,多有热情,多有诚意呀!”

黛玉这话简直针针见血,贾玉听了不觉一阵脸红。

见贾玉这副摸样,黛玉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嗤笑了一声道:“只是奇怪呀,这么热情有诚意,人家怎么没有感动留着你呢?”

“唉,林妹妹!”贾玉轻叹一声,“既然你早知道,为何不提醒我,还要让我去碰一鼻子灰?”

“哎呀!冤枉呀!我是有心提醒你,我只是怕呀!”黛玉说着已坐了起来,双手抱膝,窃笑不语。

贾玉不解地问:“你怕什么?”

黛玉哼哼笑了一声:“我只怕你被什么迷了心窍,我说的你不仅半句不听,还要记恨我呀!”

贾玉又问:“我被什么迷了心窍?妹妹能不能说直接点?”

黛玉瞟了贾玉一眼:“被猪油颜料,行了吧!”

“猪油颜料?”贾玉恍然悟过来,“看我不拿猪油颜料抹你一脸!”贾玉说着已拿起床边桌上的一盒胭脂膏,往手涂了涂,就要去抹黛玉。黛玉忙面向墙壁捂着脸,告饶道:“宝哥哥,我瞎说的,你饶了我吧!”

“饶了你,可没那么容易!”贾玉说着还要去抹黛玉,黛玉吓得一边尖叫一边躲。

“我叫你们两个小声点闹吧!”紫鹃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

“紫鹃,快帮我把他赶出去,他要欺负我!”黛玉装可怜道。

“他是谁呀!我怎么敢呢,你们慢慢玩,我先去倒茶了。”紫鹃说着已转身准备离开。

贾玉忙站起来对紫鹃道:“紫鹃,不用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走!”

紫鹃笑问道:““二爷怎么刚来就要走,也不多坐一会?”

黛玉哼了一声:“紫鹃,你拦他干什么,让他走,他如今可不比从前了,要发奋读书,经帮定国的,事多着呢?”

贾玉嘿嘿笑几声,也不多回话,抬脚往外走。

“唉,二爷等等,你的东西!”紫鹃又喊住了贾玉。贾玉回头只见那幅《烟霞吟赏图》忘记拿了,便又只好转回来拿。

紫鹃正准备将画递给贾玉,黛玉又发话了:“什么画,打开让我看看!”

紫鹃犹豫了一下,贾玉从紫鹃手中接过画,亲自打开来给黛玉看着。黛玉只见那画上一片危峰奇石夹着一道飞瀑流泉,掩映在烟光霞影中,一个士大夫正坐在一块大石上,听瀑弄泉,吟烟啸霞。画边还有两排飘逸遒劲的字:烟霞闲骨骼,泉石野生涯。

“这画一般般,字可是颜鲁公的墨宝啊!”黛玉赞叹道。

“唉,这个,如不是我心中已将其许给他人了,定会送给妹妹挂着好好欣赏的。”贾玉挠挠头道。

“我对书画之道也不太懂,不过说说而已,送给我倒浪费了,你还是拿去送给你三妹妹吧!”

“我正打算拿去送她,你怎么先知道了!”贾玉恭维地笑了笑,又道:“下回有什么好东西一定送给妹妹!”

“算了,你姐姐妹妹这么多,哪轮到我呢,再说我也不稀罕!”黛玉说着又重新躺到床上,不看贾玉。

贾玉只好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妹妹也别在床上躺多了,出去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好些。”

“少啰嗦吧你,快走吧!”

秋爽斋也在大观园的左边,坐落在怡红院与稻香村之间,三间屋宇一座亭台,屋前是一片开着小花的草地,屋后有几株高大的梧桐,离落月池也不远,水风起,梧叶吟,草香蔓,很是阔朗清爽。

贾玉走进秋爽斋,只见探春一袭浅绿春衫,正在厅中的花梨大理石大案上临帖。宽阔的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贾玉走近一看,只见书帖上写着: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洛神赋》?三妹妹在临曹子建的《洛神赋》?”贾玉在一旁笑问道。

“错了,是临王子敬的《洛神赋》。”探春笑答道,说到那个“临”字,有意加重拖长了语气。

贾玉顿了一顿,明白过来,笑道:“我知道了,曹子建的《洛神赋》是用来诵读的,而要临,只能是王子敬的《洛神赋》。是不是这样的呢,三妹妹?”

“是也是也!”探春点头笑道,“二哥哥今天来不会是光看我临帖吧!”

“就看你临帖,我也跟着学学。”“那你在一旁继续看,我继续临哦!”探春说着便继续在纸上运笔流转: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

贾玉在一旁静静看着,既感叹王献之笔法之神妙,又感叹探春临得神形兼备。贾玉穿越前也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但只能说能用毛笔写字而已,穿越到贾府后,也不知怎的,看着贾宝玉写的字,自己写着写着就和他几乎一模一样了,似乎突然间书技就长了很多倍,但和宝钗、探春的书艺简直还不能比。

“三妹妹,让我评一下这字如何?”“你说吧。”于是贾玉开始背书了:“秀润静约中敛有一股爽逸豪遒之气,结体端和而又变化出意,神采飞扬。”

“嗯,算你说得不差。”探春点点头,搁下笔,“今天就到这里,不写了。”

“真是字如其人啊,三妹妹的气质有何尝不像这字一样,既秀润静约,又爽逸豪遒、神采飞扬呢!”贾玉在一旁恭维道。

探春歪头看着贾玉,笑了笑道:“二哥哥,你这些话拿去说给其他妹妹听吧,我不大需要的。”然后又道:“何况你说字如其人,这话不一定对的。”

贾玉忙问:“怎么不对了?”

“钟太傅之书高古质朴,为人却很是投机,你再看蔡太师的《元祐党人碑》,雄豪奔放、沉毅端方,可有一点他为人的奸邪之气?”说完,探春又对贾玉神秘地笑了笑:“古人暂且不说,就说现在,你不是刚收到三本一摸一样的手抄本四书吗,你怎样根据字迹辩其人?”

“小声点!”贾玉向探春嘘了嘘,“这个你怎么知道的?”“我神机妙算,不行吗?”探春笑着,又使了使眼色,让贾玉把头低凑过来,附在他耳边笑问道:“老实说,她们三个,你更喜欢谁?要不要我帮你撮合撮合呀!”

听了这话,贾玉抬起手,装着要敲探春的样子:“你这鬼丫头,闲得发慌了是吧,怎么管起这事来了!”

探春忙闪到一边:“二哥哥,我知道,三个都很好,但只能选一个,让你很为难,是吧!”

“叫你再胡说!”贾玉说着就要去敲探春。“二哥哥饶我!”探春笑着抱头向外跑。

突听得门外侍书一声大呼:“姨娘,您老来了!”探春跑到门边的身子忙刹住,向后一转身,示意贾玉躲到屏风后面去。

“姨娘请用茶!”翠墨忙端了一杯茶给赵姨娘。

“算了,这屋的茶,我怎敢喝,我也不敢多坐,我只说几句话就走。”赵姨娘一来就将了一军。

“姨娘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听着呢!”探春淡淡说道。

赵姨娘开门见山:“你舅舅赵良工,现在正闲着,你看能不能让他在府里也谋个差使?”

探春面无表情答道:“这事直接问老爷太太,何必来问我?”

“老爷要是答应我还用得着来问你!太太?我在她面前有说话的份吗?”赵姨娘的话中明显提了怒气。

“要是能成体统,提得上手,老爷又为何不答应?”探春针锋相对,但神色语气依然淡淡。

赵姨娘刷地从椅上站起,满脸怒气指着探春道:“你这话说谁呢?什么体统不体统,提手不提手的,难道这府里的人个个都是齐天大圣、贤人君子了,他还是你舅舅呢!”

“我没有这个舅舅,我舅舅是王子腾!”探春的语气由淡变冷,眼神脸色也突然变得十分冷决。

赵姨娘冷笑几声:“好,就算我多嘴了吧,我知道你如今攀了高枝儿,眼里不仅没有舅舅,没有弟弟,就连我这个娘,你也早就不认了吧!可怜我十月怀胎,辛苦一场,是白生了你!”

“我大逆不孝,势利绝情,姨娘在我身上从没捞过什么好处,的确是白生了我!”探春强忍着哭声,冷决的语气中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姨娘,您看小姐都快哭了,您老还是先回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侍书忙过来劝赵姨娘。

“不用拉我,我自己会走!”赵姨娘怒狠狠道:“想掉几滴眼泪来吓我,是真是假谁不知道!心冷肠冷,势利绝情,你没错!错在我犯贱进了这门!”说着便摔门而出。

待赵姨娘稍走远些,探春终于忍不住蹲到地上抱头哭出声来。侍书、翠墨等丫鬟都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暗掉眼泪。贾玉也忍不住想掉泪,俯身到探春的旁边,轻拍着她柔弱颤动的双肩,扶她起来。

探春伏在贾玉的肩上哭道:“二哥哥,在你眼中,我也是大逆不孝,心冷肠冷,势利绝情的人吗?”

“不,三妹妹,我知道你的冷决有不得已的苦衷,换了是我,也会努力这样做。”贾玉忙安慰探春,“好了,不哭了,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三妹妹你呢!”听了此话,探春的哭声渐止,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哽咽道:“什么好东西,藏这么久也不给我看!”

侍书见探春用手抹眼泪,赶忙递过来一块手绢:“姑娘用这个擦吧!”

“用得着吗?”探春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手上好像没有墨水吧!”贾玉接过侍书的手绢,替探春擦着眼泪,笑道:“现在没有,不保证以后没有,养成习惯就不好了。”

“以后?二哥哥是说我要像林妹妹一样好哭吗?”探春忽然一笑,说得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贾玉将那幅有颜真卿墨宝的《烟霞吟赏图》送给探春,探春果然欢喜非常,立刻让侍书、翠墨将画挂了起来,贾玉也去帮忙挂,又和探春说笑了一阵,方告辞而出。回怡红院的路上,贾玉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悲叹探春怎么有一个如此的亲娘,从来没有给探春任何关爱不说,还处处找她麻烦,让她难堪。也许只有探春如此冷决地与赵姨娘划清界线,众人才会在赵姨娘犯一些阴微卑鄙的错时,没有谁敢怀疑探春的参与。也正因为探春**于她亲娘之外的身份与尊严,众人在讨厌赵姨娘的同时,因为顾忌到探春,始终要收敛几分。她这样做,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是这其中的冷决、辛酸与孤独,探春从小就要一个人痛苦地选择,默默地坚持,真是太难为她了。

第二天卯时刚到,贾玉就已站在蘅芜苑门口,一身素服,簪带整齐,但还是来迟了。蘅芜苑门已打开,宝钗正坐在窗下看书,依然是那本《四书章句集注》。

“徒儿怎么比师父起的还晚呢?”宝钗拿着书靠向唇边,略带戏谑地笑道。

看到这笑容,贾玉顿时轻松下来,知道今天不会被扫地出门了,但一时又不知该回答什么好,只是楞站着笑了笑。

“我今天还是不能教你,不过你可以先坐下。”宝钗又笑了笑道。

“为什么?”贾玉心中一顿,急道:“姐姐今天还没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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