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爷爷，你说过，你从来不会骗立儿的，我不相信，不相信。”苍立面sè苍白，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执拗的擦去唇线之上的鲜血，声音颤抖着，晶莹温热的水花在苍立的眼眸之中上下翻飞，但是苍立却执拗的抬起面颊，不让那温热的泪水滚出眼眶。

第一次，苍立在自己爷爷的面前失态了，撕裂的声音还在房间中久久不愿离去，他的双拳紧紧的攥着，苍白的面sè上鼓胀出一根根青筋。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苍立对着欧老大声嘶嚎，最终却渐渐化作了无力的啜泣，这许多年在心中漫天疯长的痴痴等待在这一刻，随着他的啜泣声崩塌了。

“你说……你说爹爹只是去了天朝中，和天朝之主共谋大计。”

“你说爹爹为了人族的传承，不知归来rì，你说我只要能达到……达到后天真血之境，爹爹就是抽时间也会回来看我。”

“你说爹爹他很想念我，你说只要我能达到后天真血……真血的境界，爹爹就会……会一直将我带在身边的。”

每当苍立说一句，欧老的面sè便苍白一分，唇齿的碰撞就强一分，眼中的泪水也更浓郁一分。

“你说爹爹是人族的大主，灭九……九魔，戮天下，你说爹爹会给我捉一只神兽做伴生兽，你说……你说爹爹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可是……爹爹的灵牌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说啊！你告诉我。”苍立委顿在地面上，抽泣着，鲜红的血和苍白的脸，显得极其凄厉，他半啜半语，悲怆之语无力却嘶哑，仿佛用尽了力气，他捂着胸口，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为心中崩塌的期待寻找一个可以解脱的出口。

“呜呜……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苍立抬起充血的眸子，口中已经冰冷的血丝，混着唾液，在啜泣中流在地面上。

看着苍立那双已然被鲜血充斥的眸子，欧老完全能感觉到苍立身体之中透出的绝望，欧老没有走过去安慰苍立，他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苍立此时的悲痛与绝望，但是他的心在真正面对此时的苍立时，他的心依然有寸寸碎裂的感觉，他哆嗦着唇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饮恨悲痛。

当他面对苍立的一句句质问，他的生命仿佛在这一刻被完全掏空了，千万载的生命，依旧抵不过此时泪水的长度，他想要用他不断禁脔的沧桑之手去扶起几近窒息的苍立，可是他的身体仿佛被灵魂之中蔓延出的悲痛禁锢在了石屋之中。

酸涩的泪水顺着面颊流进苍立的唇角，但是此时的苍立却感知不到泪水的温度和味道。

“噗……”苍立胸口之气郁结，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直溅shè到欧老的衣袍上，溅shè到那一块青sè灵牌之上，鲜血流淌，遮盖了其上铭刻下的“源苍祖三皇子‘苍央’之灵”。

“砰……”苍立的jīng神最终在不能承受的绝望中，崩溃了，喷出鲜血之后，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立儿，立儿……”欧老悲痛的呼唤，看着昏死而去的苍立，欧老颤抖着双手亦步亦趋的走到苍立的身旁，此时的欧老再无凌厉之sè，眼神混沌且空洞。

……

“哼……哼……”石床之上，苍立不时的抽搐着。

天sè暗了，欧老在房间之中点燃了十余根安魂木，他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之上，面sè灰沉，空洞的双眼之中只有黑暗，仿佛一块已然糟粕的朽木。

“爹……爹，爷爷，爹爹回来了。”

“爹爹，你别走，别走，陪立儿。”苍立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口中呢喃着。

欧老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梦语，以前每当听见苍立在梦中喊爹爹，他便有种挖心掏肺的痛，可是此时欧老却极其平静，因为那颗被他隐瞒了十二年的幼小心灵，是该成长的时候了。

“爹……”苍立在梦里梦见父亲那张模糊的脸化作了无数根扭曲的锁链，那张恐怖的脸，疯狂的嘶喊着“杀……杀……杀……杀尽这些幽魔。”苍立在惶恐之中猛然惊醒。

“呼~~呼~~呼~~”汗水打湿了苍立的每一根发梢，有温热的泪水划过苍立的眼角，可是他还沉浸在那可怕的梦魇之中。

“立儿。”欧老沧桑之声自昏暗的角落之中传来，将沉浸在梦魇之中的苍立带回现实之中。

苍立在沉重的呼吸中渐渐平静，他脑海中闪现的第一幕便是那块青sè的石碑，还有上面刻下的寥寥数字。

苍立没有说话，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爷爷，将一切都告诉我吧！”苍立坐在石床之上，怔怔的说道，语意极其平静。

“该从何说起？”欧老回想起来，仿佛这一生都是在痛苦中承受着。

“爷爷本姓欧阳，你姓苍，我欧阳一族，自远古时代开始便服侍苍族，你们苍族也不是尚武星之上的本族，那时候的苍族在朝月星之上乃是真正的巨擎，从远古时代开始，天道圣影便是苍族执掌，幽魔一族，巨灵一族，妖兽一族从未夺得过天道圣影，不是他们不够强大，是因为苍族太过于强大了，那一年，我奉族老之命服侍你刚刚出生的三皇子，也就是你的父亲，你父亲的生命传承非常之高，三岁之时便突破了后天真血之境，当然，这也有各种天才地宝的作用，可是有一天，通天河莫名浮现，本该由众生界直通魔界的通天河却倒流而出，有数百位魔界的大魔降世。”说到这里，欧老缓缓的闭起了双眼，泪水浮出眼睑，情绪渐渐激动开来，那一rì的惊天动地和凄厉惨嚎又浮现在欧老的脑海之中。

“数百位魔界的大魔虽然有滔天的实力，可是下界之后他们也只有众生界魔帝级别的实力，苍族亦是强横至极，那一场大战，朝月星之上的魔主亦是看到了毁灭苍族的曙光，平静的朝月星，瞬间被点燃，天地之间，魔云四起，魔族在大地之上横行，一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三个月，你的爷爷，当时执掌整个苍族，乃是紫极境界的修士，和魔帝亦是一个级别，乃是当时真正的大帝，在大战之中以仙剑连斩四位下界的大魔，七位朝月星之上的魔主，你的太爷爷更是以自爆换得十八位大魔的生命，你的两位大伯，五位姑姑全部战死，这些都是苍族最纯正的血脉。”

“苍族数十条血系被全部屠戮，这场灾难就像直对苍族而来，整个苍家被血洗，天道圣影被魔族夺去，在战死之前，你的爷爷，将苍家至宝，融入了你父亲的体中，命令我带着你父亲逃出朝月星，你父亲是苍族的希望，是苍族最后的纯正血脉，我不得不收敛战死之心，开启了逆天仙器‘穿空梭’，带你父亲逃到了尚武星，在这里，我将你的父亲含辛茹苦带大，处处我都如履薄冰，不敢让你的父亲有丝毫的闪失，你父亲也如同我所期望的那般，成为了一代强者，我仿佛能看到重新崛起的苍族，我深感欣慰，甚至觉得自己是苍族的英雄。”

“可是，你父亲对于情爱之事却是丝毫不谈，对于苍族来说，诞下皇嗣最为重要，无论我如何劝说，你父亲都只是一笑而过，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女子，她以绝代的容颜打动了你的父亲，她就是你的母亲，南湘云妩，你母亲的出现太过于突然，但是南湘云妩能将你的父亲打动，我的兴奋程度你可想而知，这对于苍族能否重新崛起，至关重要，可是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合之后，无论如何你母亲都没能孕育出皇嗣。”

“直到你父亲要升入天界之前，你的母亲居然怀上了你，我们都异常兴奋，不久之后，你出生了，你父亲甚至没能多看你几眼，他的天劫便降临了，你的父亲踏入了通天河，我们看着他一步步登天而上，可是就在此时，幽魔大帝出现，yù将你的父亲斩杀在通天河之中，正当众人要去阻拦之时……”

“你的母亲……你的母亲……”说到这里，欧老的手死死的攥紧，苍立能感觉到石屋中瞬间充斥的欧老遮天蔽rì的痛恨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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