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戚?的发问，沈岳笑了笑，表示找个安静的地方告诉她。

两人进入饭店，找了个安静的包间。“如果这幅画是完整的，上拍的话，价格肯定会高过‘鬼谷子下山’元青花大罐。”沈岳仍旧卖了一个关子。

“难道这是一幅唐宋时期的画？”戚?似有所悟：“中正······”

“嗯，这应该是范宽的手笔，而且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孤赏，太有感觉了。”沈岳两眼开始放光。

范宽，北宋画家，又名中正，字中立，性情疏野，嗜酒好道，山水画大师。因为用笔强健有力，皴多雨点、豆丁，故而雪景画乃是一绝，常常在水边画出山岩。存世作品极少，均为博物馆收藏。

北宋的山水画，有四大家之说。这四大家指的是董巨李范，存留在世的作品无一不是天价。董源、巨然是宋初之人，也有人将他俩归为五代画家。他俩是江南山水画派的一代宗师，巨然又是董源的嫡派，所以他们又并称为“董巨”。

南有董源巨然，北有李成范宽。李成和范宽自然是北派的山水画宗师，范宽初学李成，后自成一家。有人评价：范宽之笔，远望不离座外。

沈岳看了这幅“雪山孤亭图”，如入画中，寒意顿生，正是应了这句评价。后世无数画家对范宽推崇备至，只可惜民间并无有他的画流传的消息。

范宽这样的经典之作，如果是完整品，放到拍卖会上，拍出几个亿肯定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是一幅残画，而且偏偏残了名款。“中正孤赏”这四个字，拿来当佐证，实在牵强。这样的画，除了书画家用来自赏和学习，一般是没有人要的。不过，沈岳的运气也真是顶了天了，在民间能碰上这样的古物就已经是天方夜谭。

所以，区区两万元就能拿在手上，沈岳连声叹道“不虚此行”。

“还不是因为我陪着你！”戚?听了“不虚此行”，似有些不快。沈岳一看，立即说：“是啊，要是没有戚大小姐，小子我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啊，这顿饭我请。”

“谁稀罕你请。这几条街我经常逛，也没弄到什么好东西。你把这幅画拿回去，大佬七又该夸你了。”戚?嘴巴一撅。

“明明是你发现的，他夸我什么？你不喜欢画，才指点我买的啊。”沈岳立即说道，表情认真，一副伸张正义的样子。戚?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阴霾这才一扫而光。

走出饭店，俩人决定不继续逛了，准备返回。“戚小姐。”马路对面传来了一阵喊声，一个名阳光男子笑出了一口白牙。

原来是顾延风。

他手里居然也拎着一个木头匣子，不过是紫檀的。“这位是？”顾延风走上前来，看着沈岳向戚?问道。

“沈岳，北都来的朋友，顾延风，年轻的古玩专家。”戚?介绍。这个“朋友”和“专家”，立时把两人划出了界限。

顾延风听到“专家”两字，也是一愣。不过随即注意到了沈岳手上的枣木盒子。“这是个老东西啊，明末清初的。”他脱口说道。

沈岳一听，心想着“专家”两字还真不完全是戏谑。范宽的画是宋画，这枣木盒子看包浆和造型，确实应该是明清之物。他回应道：“枣木而已，再老也比不上顾先生的小叶紫檀匣子贵重啊。”

“哈哈。”顾延风爽朗地笑了起来：“匣子确实漂亮，不过我可没有买椟还珠。沈兄感兴趣，不妨移步到我车里一观？”说完看了看戚?。戚?有了一幅宋画打底子，笑着说：“好啊，一起看看。”

顾延风的黑色奔驰轿车就停在旁边，如此稳重的车型似乎和他阳光的形象不太相符。

打开匣子，居然又是一幅宋画：萧林秋水图。

此画十分完整，绢本墨笔，但是同样没有名款，仅有两个收藏钤印。其中一个为“闲云斋”，像是某个人收藏者的私印，另一个则是半印，为明代的纪察司。有纪察司的印鉴，说明此画曾为明内府收藏。

而顾延风认为，这是巨然的作品。

沈岳看了一下，绢本没问题，但是萧林秋水，构图和笔法上都有李成的风格，但是却带着巨然江南山水画的意趣，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且没有名款，仅有两个收藏印章，更是难以断定。

沈岳把想法说了出来。顾延长风倒是没有介意，“巨然虽是个僧人，但是对于艺术地位十分看重。南唐降宋后，跟着后主李煜来到北方，住在了汴梁的寺庙。他在北方，为了求得一席之地，不得不效法李成的作品，但是仍然带有江南画的意趣，这就是原因。”顾延风分析道。

“长披麻皴，笔法老到，但是······”沈岳沉吟着，心想要是冯清心来看，肯定能看出问题来。他总觉得这幅画有问题，但是又说不出来确实的点。

看到沈岳在沉吟，顾延风倒也没有去打扰，他看着戚?笑了笑。戚?正要去问沈岳，沈岳突然一拍手，说道：“气韵，气韵不贯通！”这正是冯清心谈及修改永乐梅瓶纹饰时所说。

顾延风也不再和沈岳多说。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怀疑的，本就准备回头找个行家再看一看，此时已是多说无益。随后，他盯着沈岳的枣木盒子，说道：沈兄的宝贝可否让我一观？”

“哦，这不是幅画，我就是买个老绫子，顾先生随便看。”沈岳递了上去。

打开画卷仔细看了之后，顾延风笑道：“今天是宋画聚会啊，虽是残卷，颇有范宽的风采，如入画中。”

这一来一回，沈岳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已经刮目相看了。其实，顾延风在很小的时候，就迷上了一些父亲的收藏品，又不断得到一些名家的指点，虽然年轻，眼力已是不俗。

沈岳和顾延风初次见面，聊得倒是不错，两人互留了电话。顾延风表示以后如果去北都，一定去拜访沈岳。

分别后，沈岳想着阿琪的表弟可能已经到了七爷家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拿着画去给七爷看看。戚?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突然说：

“小妈的表弟叫李朗润，别看年轻，据说是个风水师，在英国都很吃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