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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净土》第四十九章 逢场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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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宗外门,一处僻静雅致的园林内。

山石亭台,小桥九曲,其下流水潺潺,叮叮咚咚。

四下,烟波袅袅,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浓郁灵元。

一间看似简朴的茅草小屋。

银霜夜色。

令人心驰神往,如画卷一般的人间仙境。

然而,草屋内却隐约传出阵阵极不和谐的靡靡之音,伴随着女子言笑。

此为渡魂宗外门周长老的居所。

吧嗒吧嗒的匆匆脚步,时而抽气着“嘶嘶”声,缺了一口牙的周天雄咧着嘴,骤然站定。

在草屋前,想敲门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

一时踌躇不已。

那外门道人原本归老头管,现在死了,如何解释?

说他对自己出口不逊?

要抢劫自己?

要劫色?

呸!

能信吗?

外门道人做人圆滑世故,见风使舵,很会伏低做小,审时度势,这在渡魂宗认识的人都晓得。

此事无法随随便便就敷衍了事。

周天雄哀叹,看来该出的“血”还是免不了的。

许久,屋内的声响才逐渐收敛,并传出一道幽幽声。

“门外,可是‘舔’雄?”

这腔调,让周天雄不由面皮抽动。

每次听到用这种不标准的发音喊自己名字,周天雄总想掐死这个老东西。

但他还是立时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道:“祖爷爷,正是小雄,我来给您请安了。”

“喔,呵呵。”

老头子心领神会,立时对屋内之人笑语打发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和我舔雄孙子说点事。”

周天雄的面皮再次抽了抽。

老混蛋!

许久。

嘎吱。

推门而入。

屋内檀香弥漫,古朴雅致,收拾得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之前做过什么。

只见一皓首白发,面容清癯的老者,仙风道骨,在那床榻之上正襟危坐,微微闭着眼。

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呸!道貌岸然。”

周天雄瞥了眼那远去的几个女子背影,心中腹诽。

看老者面色潮红,容光焕发,周天雄犹然一脸堆笑,凑上前去,边走边往袖口中摸索。

“祖爷爷,这是小雄孝敬您的。”

一张金色华丽的纸张,不动声色,轻轻放在了老者面前。

老者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微微睁开眼角。

周天雄心中有数,立时站立起身,故作慵懒状,转身伸了个懒腰。

两人心照不宣,看破不说破。

老头要知晓礼物轻重价值,自己就得回避。

“这……”

周长老瞬间动容,这份礼物有些“份量”了。

居然是一张上水郡的地契。

上水郡,寸土寸金,一张大宅地契,足够顶得上在别处立下一个小山门的价值了。

这份礼,着实不轻啊。

周天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这份产业,自他周家祖上便一代代传下来,如今到了他手上,却让他拿来换命之用。

着实是无奈之举。

“唉,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算了。”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命都要没了,还要黄白之物做何用。

直至老者唤他,周天雄才又揉了揉脸。

转过身,“漏风”一笑。

“舔雄啊,你这份礼实在太重了,爷爷我实在受之有愧……咦!你的牙呢?”

床榻之上,老者定睛一看。

周天雄满嘴牙,就剩寥寥几颗。

其实,周天雄故意为之,大张着嘴,就让周长老看到。

“牙?被人打掉咯。”周天雄疼得直抽抽。

“哪个打的你?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出头。”周长老“气”得浑身哆嗦,故作怒极,立时便要下榻。

手中却小心翼翼,折叠好地契,放入了自己怀中。

礼物是那么好收的?

真的很好收!

演技第一位。

可周天雄也不是“吃素”的。

“爷爷!”

周天雄见状,立时上前,委屈巴巴地看着老者,顷刻涕泪长流,一头扑进了周长老怀中,口中更是哽咽着连连呼唤。

“我就知道!只要有爷爷在,小雄受了委屈就一定有处伸冤。”

周天雄即刻跪倒,高呼道:“求爷爷明察!”

“起来,起来,慢慢说,爷爷一定替你出头。”

周长老再次动容,伸手拉起他,眼眸中却是一片安逸。

在渡魂宗,只要是外门之事,谁都要给自己面子。

况且,外门都是一些杂役弟子,甚至打杀了都无妨。

“乖孙子,告诉爷爷,是哪个敢如此欺你?”

“是、是那看山门的老道。”

周天雄“漏风”咽呜道。

“该死的东西,好大胆,你放心。”周长老温言安抚着他,“回头爷爷就收拾他,让他去‘斗兽场’捡大粪去。”

“不用了。”周天雄擦了把泪痕,“我的护卫气不过,就出手替我教训他,哪知下手过重,那道人他、他……”

“他怎么啦?”周长老心头,蓦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死了。”周天雄幽幽道。

“什么!你……”周长老立时瞪眼。

这山门道人也算自己的左右手,平素里,差遣他做些什么事也很是得心应手,不曾想却如此轻易便死了。

周天雄面色悲愤,痛心疾首道:“那道人勒索与我,我不从,他便要揭发爷爷助我入内门之事,我着实无奈,才纵容手下动手,请爷爷责罚。”

义正言辞,顺带“捎上”了周长老。

“那个狗东西要揭发我?不能啊,可是……”

周长老围着周天雄绕了几圈,看他一脸正气,丝毫看不出任何作伪之色。

这才略略相信其言。

也罢。

“死便死了。”周长老轻叹。

至少世上又少了一个知晓自己贪污的人。

“小雄还有一事,请爷爷成全。”周天雄忽而再次大声恳切道。

“何事?”

周长老诧异,转身便又坐回床榻。

周天雄不卑不亢,“我想请爷爷取消我入内门之事,同时,请允许我的两个护卫一同入我渡魂宗,好贴身护卫于我。”

“这却是为何?你可知有多少人翘首企足,打破了脑袋都想进入内门深造,这是一步登天的大机缘啊。”

周长老一愣,停住了刚要去拿茶盏的手,疑惑不解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周天雄。

“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别人在背后对爷爷品头论足,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口出冒犯、污蔑爷爷。”

周天雄神色郑重,一股凛然正气,顷刻萦绕全身。

其实周天雄是真的怕啊。

陈立松死了,他想起那刑堂陈长老的面容便双腿打摆。

怎还敢去内门。

“这……”周长老第一次郑重动容,“孩子快起来。”

他亲自出手,把周天雄从地上扶了起来。

“爷爷都答应你。”

……

咣当,木门关上。

周天雄站在门口,微微侧头,心中冷哼。

周长老在屋内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同时冷笑,眼中一抹看不懂的深邃。

释迦老子毒花开,达磨大师王小二。

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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