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帧抱着一沓卷子还没走到办公室的座位上，便有一双修长的手替她接过卷子和书。

“小苏老师，第一节课上的怎么样？”

语文老师沈卓帮苏羽帧把卷子和书放在了桌子上，温柔地笑着问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眼角的一颗小小泪痣。

桃花痣啊……

沈卓从国内著名的师范大学读研毕业后，拒绝了某知名书刊的邀请，直接就回到了老家的高中，也就是这柳城一中工作，沈卓生的白白净净，五官清秀，为人处世也温柔得体，受到不少老师和学生的青眼有加。

苏羽帧回了沈卓一个微笑，“还可以，谢谢你啊沈老师。”

上课前，李阿姨特意先带她来了一趟办公室，向她介绍了一下各个老师，并嘱咐了一下大家麻烦照顾一下苏羽帧，这所高中正是苏羽帧之前上过的高中，她原本还以为可以见到以前教过她的老师们，没想到那届老师大多数都在教高二，刚好跟她错开了，只有地理老师孙老师因为教学经验丰富被特派来教高三地理，其余的她大多都不认识。

办公室里的各科任课老师都比她大很多岁，很多老师都经历了很多轮高三高考反复折磨，于是原本烦闷压抑的高三时光，因为苏羽帧的加入反而添加了一份轻松气氛。

大家也都很乐意帮一帮这个白白净净，比自己学生大不了几岁的丫头。

“唉，小苏老师，那帮熊孩子没欺负你吧？”

政治老师田蜜伸长了身子，探头笑嘻嘻地问她，田蜜也是刚毕业没多久的老师，只比苏羽帧大两岁。

“今天没有，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那帮熊孩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苏羽帧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坐在椅子上拿起红色碳素笔开始认真的批改起卷子，没想到是越批改越无奈，成绩好的是真的好，作文流畅语句通顺，连选择题没有几个错的，但是英语不好的是真的差到没边了，满分100分的卷子，只得了三十多分的大有人在。

苏羽帧把卷子按分数依次分类好，统计了每个分数段的人数，并且把出错率高的题目也都认真的记录下来，并标注上正确答案和解析，田蜜手捧着保温杯看苏羽帧认认真真地做笔记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没想到我们的小苏老师还挺厉害的嘛，你看这笔记做的，比我还认真呢。”

苏羽帧笑了笑，也不说话，到是在一旁端着杯子喝茶的孙老师搭话打趣道，“田老师，估计就没有比你还不认真的老师了吧？前两天李校长要交教案，不知道是谁拿着我的教案就抄，我真是生怕你把我名字也给抄上去，你这个教政治的老师可要好好学习学习八荣八耻啊，呵呵。”

“哎哎哎，老孙同志，这不是正表扬小苏老师呢，你怎么转着弯又说我啊，我是最近太忙了才忘记要交教案的事情。”

“我看你是忙着约会吧，甜蜜蜜。”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哄得笑出声，田蜜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田蜜性格单纯有什么心事全写在脸上，每天乐呵呵的，浑身上下冒着粉红色的恋爱泡泡。于是不少老师都知道这个事情，纷纷打趣她称她为“甜蜜蜜”。

田蜜吐吐舌头，生怕大家又取笑她，赶忙转移话题，“小苏老师，艺术班下两节课是自习课，不过他们一般都不在教室，不是去画室画画或者去礼堂练习专业课，所以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提前走，不用等着他们放学。”

苏羽帧把手里整理好的笔记和试卷规整好，然后对田蜜点点头，“嗯，那我就先走啦。”

跟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打过招呼后，苏羽帧拎起包走出了办公室。

尽管苏羽帧已经五六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但是这里跟记忆里的高中变化不大，只是多新盖了一座教学楼和重修了一下草场，连校园里的小卖部还是她临走时的模样，除了招牌稍微旧了一点。

似乎变化最大的就是自己啊，自己翻身一变就从学生到了老师。

不知不觉中，苏羽帧走到了新建的那座教学楼，随着艺术系备考生越来越多，一楼就被规划成了专门供艺术班上课或者自习的教室，从窗户外向里看，不少学生正在画纸上涂涂画画。

有学生发现了站着外面的苏羽帧，笑嘻嘻得向她挥手。

“苏老师，你要进来看看吗？”

苏羽帧也蛮好奇他们在练习什么，于是推开教室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学生纷纷看向苏羽帧，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她班上的，偶尔有几个估计是其他年级的学生。

苏羽帧笑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走到了刚才招呼她进来的女同学旁边，她记得这个女生好像叫林……

林粒还没等苏羽帧说话，主动又介绍了一下自己，“苏老师，我是林粒，苏老师这是要回家了吗？”

林粒指着苏羽帧的包包问道。

“是啊，正准备回去了，你们好好练习啊，马上就要到各个考点艺考了。”

“没想到苏老师还是挺了解我们的嘛，你看我正在练习素描呢。”

林粒指着自己画架上的一幅人物铅笔素描，“不过我阴影处总是处理不好，怎么练都觉得怪怪的。”

苏羽帧看着画纸上栩栩如生，手拿着鲜花娇俏美丽的少女似乎要走出画架一般，苏羽帧啧啧称奇道，“你这画的跟照片一样了，还觉得不满意啊！”

“苏老师，我这你都觉得好，那你真应该看看白子淳的画。”

林粒指了指左前方的一个画架，苏羽帧视线跟随着看去，直到看到那幅画时，她心里忽地一惊。

画布上有一头矫健的公鹿优雅的回头看着你，头顶的鹿角如茂密繁盛的树枝朝着天空生长，那双湿润灵动的眼睛似乎正在与你对视一般，丝毫不但却害怕，它的四肢隐秘在薄薄的雾气里，只隐隐约约看到那修长的四肢轮廓，不知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蒙蒙雾色里。

“白子淳很会利用线条的变化，来勾勒出人物的空间和立体感，我真是佩服他，感觉他画的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没有一笔是画错的，你说他是怎么做到让着鹿脚这么自然的消失，让人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有雾在鹿的周围，却没有用过多阴影来修饰，真是太厉害了。”

林粒由衷的称赞道，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白子淳变态一般的画工，但每次他画出新作品的时候，大家还是会忍不住佩服一番。

苏羽帧也是实打实的觉得这幅画画功了得，她虽然见过不少人画画画得很好，但真的很少有人能把一幅画，画得这么灵动，这么直击心灵。

她向前走了一步，细细地看着这幅画，不经意地发现画纸后似乎还有一幅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掀起画纸，画纸后面是一片由浅到深浅的蓝色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