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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笔春秋》第三章 文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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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赵青临出了敦煌城后,官府便因黑龙寨在城中行凶杀人,出兵二百铁骑围剿黑龙寨。赵青临腹诽道:官府这算盘打的真是不错,让那白面书生谎称仗义行侠,若是赢了,皆大欢喜,不费一兵一卒便拔了这眼中钉,肉中刺;即便是输了,也可以借题发挥,把这帮为非作歹之徒一网打尽。虽说劫取官粮已可当诛,但劫粮济民,得了民心,这时候官府再出手,未尝不可说是官逼民反,而今日之事,真乃天赐良机。

赵青临远远看到官道上军马扬起的沙尘,转身而去。在敦煌城中,本就不该施以援手,从冀州动身,行至雍州敦煌,所行已千里。这千里之中,饱见人情人暖,世态炎凉。既在卖人肉包子的黑点中大碗喝酒,连饮二十六碗女儿红全身而退;也在寻常农家讨水讨饭,教农家孩童识字读书。江湖之大,江湖之深,只有江湖中人才有所体悟。常人都说江湖险恶,但赵青临走了千里之后才发现,他们只是为了活着。

敦煌城中

二百铁骑对阵黑龙寨全部好汉,一百铁骑入城剿杀,一百铁骑把守城门。黑龙寨大当家刘开率领众人突围,虽说黑龙寨众好汉身手都不差,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身披重甲,手拿长矛的二百重骑,光策马冲锋,便可把一队步卒碾做肉泥。刘开见大事不妙招呼黑龙寨其余人马,聚于城门口,准备背水一战。他对面坐在马上的,便是这二百重甲铁骑的统领,敦煌守城军都尉霍片海。

霍片海此时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批螳臂当车的亡命之徒,但从军三十年的霍片海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经验告诉他,兔子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这批以命相搏的亡命之徒。他看了看身后的甲士,一兵一马皆出自他手,以我守城军二百来灭你草莽八十,虽没有情敌之意,但也怕是杀鸡焉用宰牛刀。话说回来,黑龙寨在敦煌城附近兴风作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这次非要我守城军出马,官府那些捕快衙役人数也不少,怎的就敌不过这百八十号落草为寇的蟊贼,莫非其中真有被逼上梁山的高手?先看看再说。

霍片海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世人只看到这披甲重骑的所向披靡,却未曾看到这一卒一马所需的物力财力。今年边塞安稳,贸易兴起,而敦煌方圆百里少有良田,所以人们大多以商业为重,没人愿意让自己家孩子弃商从戎。所以,这二百披甲重骑伤了但凡有死伤,就足够让这个都尉茶饭不思。

霍片海最后终于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对黑龙寨众人道:“今有军令在身,奉令行事。对黑龙寨所作所为也略有耳闻,眼下黑龙寨已死伤过半,对上面也好交差。尔等如想活命,我霍片海愿网开一面,放诸位一条生路,来我军中立个功名,既可将功补过,如上阵厮杀勇猛,也可加官进爵,光耀门楣。不过……”霍片海顿了顿,看了看为首的黑龙寨寨主刘开,道:“诸位如想投诚,还请你们大当家的项上人头来表忠心。”

“混账!”当初斩杀白面小生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与刘开并肩而立。“你当我们黑龙寨岂是一帮乌合之众吗。”刘开斜眼看了看这名他最看重的义子,满意的笑了笑,如果今天能活着走出城门,今后的黑龙寨,交到他手里也无妨。而正当刘开伸手捋捋杂乱的胡须时。只见这年轻人又开口道:“吾等所作所为,皆是被人指使,如大都尉可不计前嫌,吾等自愿痛改前非。”

言毕,只见年轻人手里的柳叶刀由刘开的右腹穿入,左肋穿出,任凭刘开是哪路神仙,此时此刻,也逃不开一个“死”字。而刘开,依旧是那个抚须的姿势,可是眼里除了惊恐和愤恨,再没有一丝生气。

年轻人的作为,看得这投身戎马三十年的霍片海冷汗直冒,该是多凉薄的人性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前一刻还是同患难,共进退的生死之交,下一刻为了活命便抽刀相向,丝毫没有犹豫。霍片海表面上对那年轻人点头笑笑,而那副重甲之下,汗水已经打湿了贴身的衬衣。只见那年轻人还是面无表情地抽刀,擦拭血迹,入鞘。仿佛杀了收养自己快二十年的义父和宰一头牲畜并无区别。他把刀挂会腰上,缓缓向霍片海走去。此时的霍片海提枪的手,手背上青筋已是暴起。

只见那年轻人朝大都尉一作揖,起身道:“见过大都尉,小的名叫刘寒三,恳请大都尉不计前嫌,给小人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他日必报大都尉不杀之恩。”他顿了顿,道:“在下有一事向大都尉禀报,城内杀人者并非我黑龙寨人士,那人如由大都尉出手将其拿下,保管大都尉加官进爵,官拜将军。”

不等霍片海疑惑,刘寒三接着说道:“国有国法,仕子官员,见为非作歹之徒应移交官府,私自行刑者,充军。而滥杀百姓良民者,当诛九族,缉拿者,官升三品,赏银万两。而杀人者,正是近年登科及第的状元郎赵青临。”

霍片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只留下五十骑看守黑龙寨人等。其余人上马掉转马头,往城外飞驰,马蹄扬起得的沙尘遮天蔽日。此时的霍片海已经急不可耐,瞪着猩红的双眸,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三品官衔和万两白银收入囊中。

城外官道

敦煌城守城军倾巢而出,此刻的赵青临已经被各类轻骑重骑,步卒甲士,弓弩机手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霍片海大喊:“犯人赵青临,你于敦煌城内行凶杀人,你可知罪?还不速速伏法,跟我回官府听从发落。”

“呵。”赵青临轻笑一声,道“并非是在下瞧不起诸位,可你一个鼠目寸光之徒带领一帮虾兵蟹将、臭鱼烂虾就想拿我项上人头换那三品官阶和白银万两。倘若在下现在就引颈受戮,你个草包也不知道我这颗头你拿到京城进贡给达官显贵能换你三生三世都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本事。”

言毕,赵青临将那书厢一震,一支状元笔,一支判官笔一齐飞出。气海涌动,惹得身前身后落叶纷飞,飞沙走石。

“都给我上!不过是一介书生,只会些故弄玄虚的奇淫巧计,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是你的笔杆子硬,还是我这铁矛硬。”说罢,霍片海大手一挥,弓弩齐射,间杂这长掷出,箭海矛雨足以把这风流才子扎成海胆。

而赵青临一手御一笔,屏气凝神,将那飞箭长矛一一点下,身形飘逸,恍若仙人下凡,每次提笔点箭,均是笔尖对箭尖,仿佛面前铺天盖地的飞箭就是一张洞庭湖出产的上好宣纸,赵青临笔走龙蛇,竟没有一点停顿,笔过箭落,大开大阖,仿佛描摹一副锦绣山河。一轮箭雨过后,军伍之中鸦雀无声,就好像进入一间规矩森严的寺庙,而赵青临,就是那尊不动如山的镀金大佛。

赵青临甩了甩笔,向着那队披甲重骑走去,边走边笑道:

“世人皆称我赵青临为那状元郎,称赞我这一手锦绣文章。但尔等可知,我赵青临是天在十二年皇帝御笔亲提的武状元!”

当年新天子登基,改国号天在。天在十二年,有一考生高中武榜状元。而天下读书人皆以为此考生要以文榜入仕,同年竟无一人自认能与之争锋,王朝自建立之日起,第一次出现了文榜无人的情况!殿试之后,此考生扬言到:“天下才有一石,古人共用一斗,今人公用一斗,而我赵青临,独占八斗。”遂补录赵青临于文榜,自有科举以来,赵青临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文武状元!这状元郎的名号,实至名归!

眼下,赵青临长吸一气,大喝一声:

“哪个要我项上人头!”

一排披甲军马齐齐倒地,事后剖腹验尸,心脉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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