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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第18章 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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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远在洛阳的沈知宁便带着小儿子璟郎在其夫君蒋越的护送下乘坐马车回到苏州娘家,蒋越只呆了两日便匆匆赶回洛阳,沈知宁和璟郎便在沈府住下,等到沈知杭大婚归宁后才回去。

阿久年岁渐长,家中小辈又只有沈知宁所生的璟郎,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正月,都已经快要一年了。这次璟郎一来,可把冯氏乐坏了。而且沈知杭大婚要准备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最近倒是闲了下来,多了很多时间可以含饴弄孙。璟郎年纪虽小,嘴却特别甜,让她恨不得将好东西都拿出来给璟郎玩耍。

阿久也特别欢喜,平时家中数他最小,如今多了一个璟郎跟在后面软腻腻地唤他小舅舅,他的自豪感愈发膨胀。

唯有沈知杭无比头疼,自沈知宁回来后,便开始日夜监督她做女工,她若是不做,就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让她练不了字看不了书也画不了画。沈知杭很少接触女工,冯氏也没有硬逼着她去学,沈知宁原本也不太担心这件事,但嫁了人之后,想的就比以前多了,开始担心沈知杭那一手烂女工会被夫家嫌弃。

“啊呀,可终于有个里衣的模样了!”沈知宁撑起一件刚做好的白色上衣,冲着沈知杭挤眉弄眼。

沈知杭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丢开针线用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这女工可真是费时又费神。

沈知宁见状放下衣服,走到她身后帮她揉捏肩膀,柔声道:“阿珩,出嫁后可就不能像呆在家里这么自在了,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娘,爹会为你做主的,不要憋在心里不说,知道吗?”

沈知杭低低应了一声嗯,心中突然生出无限不舍,当初离京来到苏州时还小,不太能体会到诗词中的别离愁绪,如今虽然只是从城东搬到城郊,却要冠上别人家的姓氏。

谢家人口单薄,不像蒋家那般复杂,沈知宁也就没再说些什么,反而跟沈知杭聊起前几天谢家送过来的聘礼,别看谢家现在无人在朝上做官,这家底却是特别丰厚。先不说那一箱一箱的绫罗首饰,单单从那满满的两盒粒粒饱满均匀,如拇指大小的南海珍珠,就能看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些声响,然后就看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小男孩踉踉跄跄跑了进来,正是璟郎,跟着跨门进来的是阿久和丫鬟。沈知杭怕璟郎跑得太急会摔倒,忙蹲下身子去抱住他。

今日是沈家派人去谢家铺床的日子,全部新打好的家具都被搬到前院准备送去城郊的熹微园,阿久跟璟郎一大早就去了前院凑热闹,如今都回来了,估计已经送过去了。

璟郎一把搂住沈知杭的脖颈,甜糯糯地唤她:“二姨姨。”

沈知杭轻轻在他的小脸上啄了一下,用手去刮他的小鼻子,笑着问他:“璟郎下次可不能跑这么快了,要是摔倒怎么办?”

璟郎咯咯直笑,用脸去蹭她,“璟郎不怕摔倒,爹爹说摔倒了就爬起来。”

沈知宁噗哧一声笑开,这确实是蒋越那个大老粗教的,可不是她。

沈知杭无语地看了一眼沈知宁,站起身将璟郎抱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喂他喝水。

阿久也跟着走过去,轻扯沈知杭的袖子,将藏在手里的碧色小瓶子与小纸条一并塞到她的手中,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刚才白术哥哥拿给我的,说是谢先生让我转交给二姐姐。”

沈知杭一把握住用衣袖挡着,怕被对面的沈知宁发现。

却不料窝在沈知杭的璟郎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转头扬声问沈知宁:“娘亲,谢先生是谁?”

沈知宁见阿久鬼鬼祟祟的样子就起了疑心,自然也看见了他塞入沈知杭手中的小瓶子和小纸条,一听璟郎这么问,就知道是谁送过来的,掩嘴笑道:“谢先生啊,就是你二姨夫~”说完还不忘冲沈知杭眨眨眼睛,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

沈知杭被闹了个大红脸,半敛着眸不说话。站在一旁的阿久也讪讪地摸摸鼻子自走到旁边喝茶。

璟郎这几天一直住在沈府,自然知道明天沈知杭就要“搬”到二姨夫家去了,这几天相处下来,却是与沈知杭最是亲近,当然不舍得她“搬”到别人家里去。两只小手搂住沈知杭,两眼汪汪地看着她,“二姨夫要抢走二姨姨,璟郎不要二姨夫,二姨夫是坏人。”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哭腔。

沈知宁顿时哭笑不得,上前想要抱走璟郎,他却不依,紧紧地搂住沈知杭不放手,侧首看向沈知宁,“娘亲,让爹爹打跑二姨夫好不好?他是坏人!”眼睛还包着泪水,似乎如果沈知宁不答应,下一秒他就要哭出来。

沈知宁蹲下,刚想跟璟郎解释一下二姨夫是好人不是坏人,身后却突然响起冯氏的声音:“哎哟我的小祖宗,谁欺负你了?快到外祖母这里来。”

璟郎一听到冯氏的声音,知道最大的靠山来了,手脚并用从沈知杭身上爬下去,边跑向冯氏边告状:“外祖母,二姨夫欺负璟郎二姨夫是坏人…”

冯氏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这事跟谢栩扯上了什么关系,见乖外孙金豆子一掉,忙用手轻拍他的背,“二姨夫怎么欺负璟郎啦?跟外祖母说说?”

“娘…”沈知宁扶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璟郎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瘪着小嘴,“二姨姨是璟郎的,二姨夫要抢走她,外祖母,我们把他赶跑好不好?”

冯氏听完,不禁失笑,“你二姨夫家的花园好大好漂亮,就在城郊,就算你二姨姨搬过去,外祖母也可以带璟郎去找她啊,到时候璟郎还能住在那里陪着你二姨姨,璟郎说好不好?”

璟郎皱眉思考了片刻,犹豫着开口:“我娘亲能不能去?”

沈知宁走过去用指尖点点他的脑门儿,“小傻瓜,当然可以啦。”又回头对着沈知杭挑了挑眉,戏谑道:“以后二姨夫家还会有弟弟妹妹,璟郎想不想陪他们玩儿?”

“想!”璟郎忙举起小手,拉住沈知宁的袖子:“弟弟妹妹在哪里?”

沈知杭早就羞得不行,只觉得嗓子冒烟,不停得倒水喝,装作没听见。

冯氏与沈知宁哄了半晌,璟郎才渐渐消停,不一会儿就缠着阿久带他出去玩了。母女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结伴去扶桑苑用午膳。

到了晚间,沈知杭刚泡完澡,呆在内室看书,冯氏便亲手捧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拉着沈知杭坐到床边,开始支支吾吾地解释何为周公之礼何为洞房之夜。

沈知杭浑浑噩噩地听完,脑中如同泥浆一般,冯氏走后,便倒在床上用被褥蒙住火烧火烧的脸,半晌没有动静。

突然想起早上阿久塞给她的东西,忙掀开被褥,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紫檀木盒,将放在里面的小纸条和碧色瓶子拿出来。

“瓶中粉末有养心安神之功效,睡前将其倒进热水中,泡脚一刻钟即可。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望卿一夜好眠。”

落款谢泊之。

沈知杭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怦怦乱跳,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盒子里,合上后才扬声唤守在门外的紫檀倒热水进来,她要泡脚。

紫檀手脚极快,不消一会儿就提了半桶热水进来,舀进木盆里试了下温度才抬头道:“水温刚刚好,姑娘可以泡了。”

沈知杭拔出木塞,将瓶子里的药粉尽数倒进木盆中,药粉很快就融解掉,散发出阵阵药香,这才将脱了袜子的玉足伸进去。

紫檀向来聪慧,一下子就猜出是谢栩让人送过来的,抿嘴笑道:“我们姑爷对姑娘真好。”

沈知杭抬头嗔了她一眼,捡起丢在床头的书,边泡脚边看书。待一刻钟之后,便拾掇拾掇躺床上睡觉了,刚沾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边入眠极快,谢栩那边却被顾篱等人缠住不让他去休息。

连向来老实宽厚的林献南都笑指着他道:“好你个谢泊之,明明是我与罗家四小姐订亲在先,你手脚倒快,明日就大婚了,我却还要等到明年,来来来,今晚先当一回新郎官,明晚我们才会帮你挡酒。”说着不由分说就将酒杯塞进谢栩手中。

谢栩笑笑没说话,只对着跟在旁边的商陆使了个眼色,抬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顾篱是个酒鬼,早就在一旁喝起来了,见谢栩没有推脱,忙斟酒与他干杯,还扬言不醉不休。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咳嗽声,把屋里顾篱林献南顾笎他们三人吓一跳,抬头一看却是谢太医。

谢太医拄起拐杖就给了离得最近的顾篱一下,怒指他们三人,“大半夜的喝什么酒!还不快滚去睡觉!”

三人讪讪地笑,很没骨气地连连作揖,一个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谢太医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谢栩感激地对着谢太医作揖道谢。

谢太医轻哼一声,“我可是看在我孙媳妇儿的面子上。”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谢栩跟上,将他送回陶然居才又回来,迅速洗漱上床睡觉,却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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