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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有间客栈》第七章“玉马嫡仙降凡尘 沧澜夜色隐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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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苏州城,地处山南,周遭地势艰险,且奇山峻岭居多,地处交通要道。

北临忘川连京都,东临塞外连齐国,西临天山连西域。

因三条官道大路,商贾旅客盛行,所苏州城人口繁荣地广物博,故有“小京师”之称,形容其繁华鼎盛之貌,有诗词之赞。

《苏南颂》

“锦衣临苏州,惊此乃何处。

龙华千百里,客道小京师。”

这诗便是文人墨客对“苏州城”的赞美,形容其繁华程度亦有千里之外那天子龙都“京城”之貌。

而偏居一偶的青山镇距苏州城则有百公里路程,甚是偏远,途径驿道,随转由官道。

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三两日方可到;若马车白日行进,夜时休息,也需四五日工夫;而徒步行进,夜时休息,也近十日之功,且甚是乏累,所多驱车骑马之人,如若乃日行千里的宝马神驹,日夜不停,一日便可到。

但这神驹罕见,更不是常人可以驯服之,所难见其踪影;可今日,这去往苏州城的官道大路上,便出现了常人难见之事。

只见一银光白影,一路风驰电掣,带起龙卷气云,携睥睨众生之势,飞驰在这大道之上,电光火石之间,已行百丈之远。

远观甚至无法看清其形,待的近观,那分明就是一匹神骏异常的银鬃白马,四蹄如雪,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一看就是宝马神驹,甚为不凡。

而这神驹背上,配有皮革马鞍,上方还骑有一人,一身拙布青衣,相貌却是不凡。

不过此时,却显狰狞之色,那满头青丝更是凌乱不堪,四处飘散,只因座下神驹速度太快导致,此人正是江莫凡,胯下白马就是那照夜玉狮子。

耳边风声呼啸,两边景物飞逝,一道惊恐声音在其中若隐若现…

“停车!停车!不是!吁吁吁!”

江莫凡觉得自己快吐了,而且真的忍不住了,忍不住拍打马背,吼道:“白龙快停下!不然等下吐你一身啊!”

照夜玉狮子骤然停下,身后风尘激荡,江莫凡身形往前一顿,再也无法承受心中反胃之感,直接坠下马背,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呕…呕….哇,呕…。”

一阵翻江倒海,江莫凡再也不复往日那云淡风轻的沉稳模样,一旁照夜玉狮子扭头看向他,右蹄轻点,大眼之中全是灵动之意,轻轻摆了摆头,灵性异常。

半晌过后,江莫凡终于站起身,感觉腹内已经未有任何余物,擦了擦嘴角,眼神还有些许空洞,这是懵逼的眼神。

晕车,晕机,晕船,江莫凡都听过,甚至有亲身经历过,但晕马?江莫凡从没有听过,也没有亲身试过;可今天,他感受到了那种折磨和痛苦。

这一切,只因一句嘴贱。

事情起于朱府出来之后,因玉狮子成功将老朱给吓住,当然也吓了江莫凡一跳,也因此换的了自由之身。

不过,这自由只是属于不再会被囚于何地,而它还是属于朱府之物,只是身份再也不同往日。

这老朱甚至在见过玉狮子的不凡之后,都不想再将其借于江莫凡,只是碍于面子问题,才狠下了心,江莫凡也顺利的将玉狮子带出了朱府,不过一想起老朱那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就不觉好笑。

不过老朱虽然不舍,还是赠予江莫凡一幅上等马鞍,其实也不算赠予,待江莫凡归还玉狮子之时,这马鞍也还是老朱的。

待出的朱府以后,江莫凡便跨上玉狮子,一路向苏州城而去。

而且江莫凡还擅自为玉狮子取名,名为“白龙”。

是不是很熟悉的名字?没错,就是那个“白龙”,不过江莫凡并不是某个和尚,这只是某人心中的恶趣味罢了,这天下恐怕也没人能懂其趣,不过这名字也确实不错。

且玉狮子并未反感,反有赞同之色,江莫凡便定了下来,唯一可能需要注意的是,老奸巨猾的老朱知道之后,又要一阵难受,恐又得刁难于他。

而一人一马自此而去,经驿道之后,转入官道,并未遇上旅人。就在这时,江莫凡却发现白龙有些不耐之意。

江莫凡开始以为,白龙是因从未驼人,所以心生不满,便打算下马走路,待时机合适,再骑马也不迟,他虽然喜欢骑马,但也不愿强迫这天生聪慧的异兽神驹。

可事实并非如此,待江莫凡对白龙说道:“白龙,我知你从未被人骑乘,也不愿强迫你,我便下来走路,待以后你愿意再说。”

说罢,江莫凡便要下马,可白龙却未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往前走去,还打了个响鼻,对江莫凡之言,显得并不赞同。

江莫凡反倒奇怪了。“白龙,你这是何意?我观你不耐,难道并未因此原因?”

听的江莫凡之言,只见白龙前蹄骤然而起,发出高昂的嘶鸣之声,惊得江莫凡一个啷呛,急忙抓住马鬃,差点因此跌落马背。

白龙一声嘶鸣之后,随之前蹄落地,惊起一片尘埃,江莫凡更是不懂其意,这白龙能懂人言,可江莫凡却不懂兽语,让他如何能明其意。

可就是这时,江莫凡却看到一景,也幡然醒悟,明白了白龙为何面露不耐之意,只因他看到白龙再用前方右蹄刨地。

江莫凡爱马,所以也知晓一些马匹习性,虽是不多,可总有能用到之处,白龙虽非凡物,但也为马兽。

而这骏马刨地,虽然少见,却有发生,乃是因其不耐当下烦闷,想肆意奔跑之象,这曾是一养马老人告诉他的,他说只要看到这种情况,你就解开马儿的枷锁,任其奔跑畅游便好。

江莫凡心中明悟,白龙分明囚于朱家良久,很长时间没有自由之身,且烦闷不已,今得其自由,恐想奔跑驰骋;

但白龙却没有这般做,分明是顾及于他,所未全速奔跑,虽然江莫凡已觉很快,但这对白龙不过小小之力罢了。

想到此处,江莫凡心中甚慰,这神驹通人性,当真是不凡,心中暗有想法,嘴角一笑,拍了拍白龙雪背,对其说道。

“白龙,我知你为何不耐,你已经很久没有肆意飞驰过了吧?没关系,你不用顾及我,且尽情奔跑,也让我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绝世神驹“照夜玉狮子”,是否真如传闻所言,似电光流影,能日行千里,踏雪飞痕。”

江莫凡一番真心表露之后,白龙顿时长鸣一声,显得兴奋异常,显然江莫凡说对了,它确实太久没有尽情飞驰过了,它怀恋那能让它无所禁忌,肆意飞扬的广袤平原。

江莫凡看见白龙如此高兴,嘴角含笑,拍了拍白龙脖颈,这是肯定之意。

在不知不觉中,他正在与白龙建立起只属于他们之间的情感。

白龙得到了江莫凡的肯定,碧眼圆睁神色兴奋,嘶鸣一声,便迈开了步子,奔向远方,飞驰在大道之上。

这一次,它没有顾及,放开了所有。

也是从那一刻,江莫凡知道了,这世界上确实有快如闪电的绝世神驹,也是那一刻起,他后悔了。

……

夕阳西下,一座青山脚下,溪流之边,江莫凡坐在岸边青石之上,捧起清水洗了把脸,待水珠落下,睁开双眼,双眸明亮有神,神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白龙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悠闲的吃着河边青草,并未拴绳,且身上也并无拴绳,只马鞍一幅。

江莫凡说过,不会再将其拴于任何之地,便再也用不上那东西。

“呼…”江莫凡坐于岸边,深吐一口浊气,被溪涧清流一激,顿感神清气爽很多,转眼看向白龙时,却眉头暗皱。

江莫凡皱眉,不是因为自己被白龙折腾的有点惨,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他视线缓缓下移,来到白龙前腹处。

江莫凡看的不是白龙的前腿,而是那个位置少了一种器物,那种器物的名称叫“马镫”,这便是江莫凡皱眉原因之一。

随后,江莫凡又看向白龙四蹄之处,那里也少了一种器物,一种名叫“马蹄铁”的东西,也名“马掌”。

马镫,马掌,就是这两个小小的东西,曾在历史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就因它们的出现,而改变了几个世纪的战场,甚至影响到了后世。

可现在,它们却了无踪迹,江莫凡深感迷惑,他问过老朱,老朱很肯定的说没有,为什么?难道宋朝还未有马掌马镫出世?

江莫凡对史学文籍,其实真不算了解,他也不曾知晓这马镫马掌到底出于哪个时代,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就是这两样东西,曾今改变了世界,没错,它们改变了世界。

在没有火器炮药的年代,哪怕千年更迭,陆地上最强的战力依然只属于一类人;

他们,就是骑兵,真正的战场屠戮机器,虽然后世多有奇人想出了应对骑兵之策,例如绊马索,拒马桩,或开凿沟渠,但实话实说,这些只能挡住一时,而无法挡住一世,终究只是小道。

突然,江莫凡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顿时神色变换不停,猛然起身,在岸边来回渡步,嘴里喃喃自语道:

“难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中国的古代?不然为何时间不对,朝代也不对,难道是历史记载出了错误?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莫凡在岸边喃喃自语,神态举止怪异,被远处白龙看在眼里,随后缓缓朝他走来,待的近身之时,用嘴咬住其衣,轻扯其身,将他惊醒。

待看到白龙之面时,江莫凡突然一愣,脑中思绪被打断。

半晌过后,他摇头苦笑,说道:“我也真是神经,既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又何必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呢?又没有多大用处,还不如好好活在当下,享受这个神奇的世界。”

一念通透,便可明悟,江莫凡直到这时,才算是真正走出以前,融入现在,他轻轻摸了摸白龙马头,说道:“谢了,白龙,差点魔怔了。”

白龙轻点头颅,表示接受谢意,江莫凡嘴角一列,露出两派银牙,说道:“等到了苏州城,我送你两个小礼物,表示谢意,怎么样?”

白龙碧眼浑圆,透露着聪慧之色,转过身子,嘶鸣一声。

江莫凡一愣,说道:“白龙,这天色渐黑,我们还要赶路吗?观这天色,今晚怕是无有月光,而这周围树林茂盛浓密,夜间行进很是危险啊。”

江莫凡说完,却见白龙扭转马头,看向了他。

落日西垂,天色渐显昏暗,江莫凡却骤然心惊,只见白龙那铜铃碧眼之中,居然有青光冒出,甚是惊人。

见此一幕,江莫凡惊道:“白龙,难道你可夜间视物?”

这里江莫凡说的夜间视物,指的是在完全漆黑的环境中,能看到黑暗之中的事物,而非有月光照耀时,或荧光微弱的环境中,因为马本来就能在微弱光的环境中看清远处景色,很多哺乳动物也行,只是强弱不同罢了,但完全黑暗的情况下,还能视物的并没有,至少江莫凡所知道的生物没有。

而白龙能碧眼放光,对江莫凡之言,也并未有何异议,显然它真的能在漆黑的夜晚视物,对此,江莫凡也只有苦笑无奈上了马。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比,而且也比不了,人有高低,物有类聚,这万物生灵,皆有自我优劣,终是天道公平,得失有意。

……

夜色渐浓,天空已有繁星点点,却不明亮,更无月色踪影,今晚看来是见不到月亮了,江莫凡将视线收回,将目光转向前方,但是黑蒙蒙一片,也是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是耳边时有风声掠过。

其实白龙并未跑上太快,一是知江莫凡受不了,二也是因为江莫凡,白龙虽能视物奔走,但他可不行。

这四周漆黑如墨,这跑的太快,其实心中也没有什么踏实感,江莫凡身上也没带什么引火之物,走夜路的人都知道,这身上没点光,走路心慌慌,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反正有白龙在,明日绝对可抵达苏州城,所以,并未有什么着急的,只是江莫凡也不想这么早休息,这个点虽已天黑,其实按现代时间算,不过只是七八点钟而已,不算深夜,只是没有准确的时间,让漆黑的夜晚掩盖了很多。

一路无事,江莫凡坐在马上渐渐无聊,开始有点打盹了,这也是正常之事,不过突然,江莫凡脑中想起一事,便被吸引,神色略显兴奋。

“白龙,问你一事可好?”夜色之中,江莫凡坐在白龙背上问道。

“嘶~”白龙低鸣一声,算是回答。

江莫凡知其同意,眼睛一亮,便继续问道:“白龙,你会发光吗?”

江莫凡问这问题,是他脑海之中想了很久之事,对此他可是好奇不已啊。只因传说,照夜玉狮子能在月夜发出银光,宛如玉石一般,所以他才会如此问道。

对于江莫凡之言,白龙只是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

江莫凡喃喃道:“不能吗?也是,白龙为异兽,本就天赋不凡,不仅力大无穷,且能夜间视物,反倒是这能发银光,显得不甚重要,算了,不能也罢,倒不是很可惜。”

江莫凡嘴巴这么说,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小失望,虽然白龙比传说更为不凡,可偏偏这传说最让人惊异的事,就是照夜玉狮子能夜泛银玉之光,其名也是因之而来,可现在,却显得名不副实。

白龙虽在前方,却能感受到身上之人,情绪略有低落,青光碧眼中,隐有波动流转,又慢慢隐于不见。

心中的问题得到了答案,江莫凡便又无所事事起来,且因脚下无有马镫,双脚悬空无处着力,其实骑乘不算过于舒服,他便趴在马背上眯起了眼,将头枕在白龙银鬃之内,无有一会儿,却沉沉睡去。

时间流逝,天上星光越发灰暗,而天空尽头,却见一轮半月悄然升至天空,为这广袤大地披上一层白色芳华。

江莫凡是被眼前一阵刺眼光亮给晃醒的,也亏他能真的睡着,待他睁开眼睛之后,便被眼前景象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月光之下,一条土黄大道,右边茂密山林,左边低矮山田。

在这大路之上,一匹银光玉马,正前行漫步;它神骏异常,仿若天马临世,坠落凡尘,背部骑有一青年男子,虽布衣简陋,却俊朗非凡,静坐天马之上,好似嫡仙下凡。

……

“原来…传说是真的。”江莫凡看着座下宛如一尊银玉的白龙,伸手抚摸着它的银鬃,脸上骤然露出笑容,跟个孩子一样。

白龙继续缓步前行,碧眼之中,宁静安详,浑身泛着温润银光,甚是迷人眼球。

一人一马,宛如仙降人世,碧临凡尘,在月下行走,享受着这夜色美景。

却在这时,只见远方十里之外,一树林之处,突现熊熊火光,漫天火星炸散,在沧澜夜色之下,甚是显眼,却又转眼寂灭,江莫凡眉头一皱,拍了拍白龙,它便止步不前。

一人一马,皆凝眼望去,虽相隔几里之地,那火光乍现之处,在月色下有浓雾起伏,隐有杀戮之声传来。

白龙转头看向江莫凡,嘶鸣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江莫凡闻听,嘴角一咧看向白龙,神色嬉笑道:“白龙,想见识下什么叫江湖吗?”

“嘶~”白龙长鸣一声,眼中隐有兴奋之意。

江莫凡嘴角挂起一抹笑容,喃喃说道:“好!那我就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江湖,到底是何样的风景美色,其实我也还没见识够呢!”

……

戚戚明月至夜空,悠悠山道路当中,白马嫡仙欲乘风,转眼便入江湖中。

后武林野史记载:

那夜月至当空,他身骑座下白龙,未有驻足停留片刻,从此便入江湖之中;天下众生何人能知,此后便要风云雷动,只因一人再入乱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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