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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者无》第九章 宴前武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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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辛爽志得意满之际被人如此轻视,不觉得怒不可遏。拔剑环顾左右,怒声道:“哪位高人,还请下场见教。”

众人疑惑,却是没听到那句专门说给辛爽的话。左老爷子坐直了身子,疑惑的望了眼坐在身旁的觉音大师,大师微微摇了摇头,也是不知所以。

却见角落里站起一个少年,一身银白色长衫,几朵莲状花纹点缀其上,只是嘴角没有擦干净的油渍和背上背着的条状布包破坏了一身卖相,赫然正是小白。

小白不紧不慢的站直了身,用抹布擦着手,望向辛爽,一字一句的说:“我说,望川剑法,你使的也不对。”呛啷一声,秋水出鞘,小白轻点地面,一手将秋水擎在身后,就从人群头上飞过,飘然落于场中,露了一手轻功,众人轰然叫好。

辛爽两眼微微一缩,认出正是早些时候在大门不识抬举的家伙。看着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虽然被一手轻功惊讶了一会,却也不管不顾了,“是哪家的弟子,我今日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话没说完,竟动手抢攻。

“嗨呀,怎么能对一个晚辈这样?”“是啊,怎么这样啊。”众人无不对此议论纷纷。

“爹爹,爹爹,你快阻止二师兄啊,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大师兄,真是有点过分了!”台阶之上的桌子上,一个少女附在左老爷子的耳边说着,赫然正是可儿小姐。“可别让二师兄伤了这个小弟弟,今天您大喜的日子,二师兄就来这里胡闹,真是的!”

“这可说不准哦,你看看他的剑。”左老爷子望着小白手中的长剑,若有所思的说。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辛爽的长剑像是被刺激到一般,剑势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攻向小白,小白在这一阵接着一阵的剑雨中,像一艘狂风暴雨中的小船一般,似乎顷刻间就要被海浪吞噬,过了百来招,辛爽越打越心慌,自己所有的剑都像倾泻而下的流水一般,对手却像一只飞鸟,自己怎么也碰不到他。心一慌乱,剑法破绽愈多。突然,小白剑势一变,却是望川剑法使出。

辛爽心想:不知死活,不管你在哪里偷学的剑法,哪里及得上自己数十年的浸淫。才要见招拆招,一接招,发现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同样的招式,在这少年手中,竟完全变了个味道。这少年使出的望川剑法,时而似寒冰融化雪水般的寒冷,时而像泉水的叮咚,也像水流流过平原的静谧,到后面,完完全全就像面对的惊涛骇浪一般,面对这样的望川剑法,自己就如同一条大江,不,只是一条小溪流,去对抗一个愤怒的大海一般,顷刻间,辛爽的长剑嗡的一声,竟也被挑飞,笔直的插入大殿的木柱里,竟与之前的长剑堪堪插在一处。辛爽心如死灰,也不做场面上的功夫,一跺脚,就从人群中逃开去。

峰回路转,大家伙完全看呆了。却也不能叫出好来,毕竟这人以小小年纪,就剑挑镇北镖局年轻一辈最强的高手,实在是有踢山门的嫌疑。

“少侠好武功!”左老爷子倒也洒脱,夸赞道“如此望川剑法,连我这个老头子也没见过。竟是按着小爽同样的出招顺序,将之击败,后生可畏啊!”众人一惊,更觉得这场中的少年深不可测。

场中的小白长剑一引,剑意却越发高涨,剑锋直指台阶之上。镇北镖局的人集体站了出来,隐隐将小白去路封死。小白却不理会这些,眼睛只往高台上看,挑战的意味愈加明显。

“真是后生可畏。哈哈哈。老夫也正好有话问你。”说着,一挥衣袖,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整个演武场都是一顿。小白眉头一皱,好深厚的功力!

“小友望川剑法之精妙,连老夫我也是叹为观止。可望川剑法乃我门不传之秘,不知小友师承哪位高人?”左老爷子一进场,就凝声问道。

“在山上的石洞所得,像这样的剑法还有很多。”小白回答道。

此话一出,却是激起了众怒,“这厮真是狂妄,不知天高地厚!”

“前辈请观此剑。”小白却是挽了个剑花,双手捧着秋水,竟直接扔了过去。左老爷子大手一抓,就把秋水抓到手里,仔细一看,暗道一声,果然!

“在下唐突,却是来赴七年之约的。看了这把剑,左老前辈应该明白。”小白束手站在场中。

“可儿,取爹爹的剑来!”

什么?!众人大哗,莫非对付这个小辈,左老爷子竟然要动用威震塞北的有缺剑,竟是要全力出手!众人看向小白的眼神都变了,莫非,还小看了这个小子?

可儿小姐迟疑了一下,看着左老爷子不像玩笑,只得从大殿里的神台上,取来一把宝剑,交到左老爷子手中。左老爷子拔将出来,两把长剑放在一处,竟有七八分相像,可儿小姐掩嘴轻呼,怪不得当日自己看这少年的剑如此眼熟。

却看左老爷子的有缺,剑长三尺有余,通体绽出淡淡荧光,隐有红光于剑锋流转,一派大家之象,反观小白的秋水,与有缺却只是形似,更甚的是剑尖被削去了一节,明眼人一看,更是高下立判。左老爷子神色却很庄重,将秋水扔回小白手中,沉声问道:“原来是老前辈门下,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你便是用老前辈的秋水来战我的有缺么?”

小白接回秋水,反手插入剑鞘,向着左老爷子行了一礼,说道:“非也,用的却是这把,”说着慢慢解开背上的布包,一把长剑露出了真面目,“晚君。”

晚君一出,场上所有的光彩都被其夺去,所有人都盯着小白手中的长剑,哪怕是左老爷子的有缺宝剑也被小白手中的长剑比了下去,那名为晚君的长剑通体青白,淡淡的流光,实在是太过漂亮。“这剑,好漂亮!”可儿不禁感叹道。

小白晚君一出鞘,左老爷子就觉得有异!手中的有缺竟然微微发起抖来!小白也很诧异,看着手中的晚君,剑身上的七个小孔规律性的闪烁,似乎是长剑在呼吸一般,一股浓浓的渴求之感从晚君传到小白脑海,这剑,怎么回事?

一老一少在场中被手中的剑的异样惊奇,但到底是江湖经验老辣,左老爷子左手掐着剑诀,执剑右手一翻,就压住了有缺的异动,剑意直压场中少年,久经杀伐练就的杀气喷薄而出,凛然生风,还未出手就有如此威势!一时间,飞沙走石,众人忙运功抵御,不想错过左老前辈的惊人一剑。

小白立于场中,滔滔不绝的杀意,绵延不绝的剑意让小白如同坠入了一条汹涌的大河,身体都止不住摇晃起来,再加上手中的晚君隐隐作怪,小白脸色第一次凝重下来!小白双脚微动,踏着诡异的步伐,众人望着小白,莫名的感到胸口十分难受,小白身随心走,在场中上下左右挪移,手中的晚君舞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生涩,慢慢的,小白似乎钻到什么空挡一样,长剑越舞越顺,剑势也越发高涨起来,隐隐抵住了左老爷子的威压,而且剑势不断上升,竟隐隐现出压住左老爷子模样。

左老爷子眼看不对,不能让这小子继续下去!有缺一声轻吟,左老爷子如同天河倒灌一般扑向小白,有缺如同一江大河,轰然向小白刺去!这一手望川剑法,更是出奇,长河倒灌,沛然难挡。

气机牵引,小白的长剑舞的也越发的疾了,场中剑光闪烁,似乎小白舞出了千万剑一般,千万剑又凝结成一剑,小白沉默不语,晚君向着扑来的左老爷子,也是一剑刺去!众人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任何细节。

锵的一声,两剑相交。有缺竟痛吟一声,从中折断,断剑去势不减,扑的一声,插在小白左肩,小白痛哼一声,手中的晚君也刺中了左老爷子胸口。小白正准备收手,手中的晚君却似产生一股吸力,左老爷子斑白的长发一下子,全变成了白雪之色,双唇干裂,满脸死灰。

小白只觉得一股浑厚的真气从长剑传到自己经脉里。众人惊呼声中,一声佛号突响,“阿弥陀佛。”只见觉音大师如鬼魅一般出现场中,一掌击出,小白下意识的左掌相迎,碰的一声,身周的飞灰尽被吹散。觉音大师眉头一皱,手下更加几分劲道,小白左手被荡开,一掌击中肩头,被打飞出去。

觉音大师却也不追击,将左老爷子身子扳正,自己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左老爷子后背,运功给左老爷子疗伤。

小白摔倒在地,咳出几口淤血,也坐在地上,拔出插在肩头的断剑,撒上金疮药,用布条包扎起伤口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惊呼声此起彼伏。“爹,爹,你没事吧?”却是可儿小姐跑到场中,围着正在疗伤的二人正手足无措,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闻讯而来的左疆看到场中的场景也是一惊,看着在觉音大师的治疗下慢慢缓过来的左老爷子,慢慢放下心来,恨恨的带着镖局人马,长剑出鞘,就把小白围在圈中,不敢大意。

半晌,觉音大师收了功,在旁人的搀扶下才站起来说话,“左施主被长剑刺中,索性没有伤及要害,”可儿一听,顿时宽心很多,忙让人搬来椅子让觉音大师坐下,觉音大师却说道,“然则这位小友的剑意很是古怪,左老爷子这次,哎!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啊,”听着觉音大师这般说着,可儿姑娘脸色顿时就白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大师,大师,你可快想想办法救救我爹爹,求求您了!”

看着整个混乱的人群,觉音大师才嘱咐道,“贫僧真是无能为力了,不若安排人去城中寻寻,可有什么疗伤圣药,尽尽人事吧。”左疆这会才让人去凉州城里找大夫,去城主府求药,却也不忘了,多加派人手看住小白,镖局人人手持利器,盯着场中盘膝疗伤的小白,若是左老爷子今天出了事,定是要小白偿命的。

小白坐在场中,伤口已经包扎了。一手夹着断剑,小白满是不解,这左老爷子这一剑威势极大,却不刺向自己的要害,反而刺向了自己的肩头,应该是留了手,不然的话,自己恐怕落个横尸当场的下场。又转头看向场中悲泣的少女,看着脸色灰败却低声安慰着女儿的左老爷子,心底生出一股淡淡的悔意。

小白慢慢的站了起来,无视着身旁的利刃,走到自己的座位,打开包袱,从包袱里拿出一物。早就注意到小白动静的觉音大师看清小白手中的东西,不由大喜:“可儿姑娘别哭,令尊有救了。”

可儿闻言一愣,望向觉音大师,沿着觉音大师的视线一看,发现那与自己父亲比斗,将自己父亲伤之将死的少年,此刻剑入鞘,手拿着一朵雪白的莲花慢慢走了过来。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拦在父亲身前,颤声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小白却不说话,捂着嘴咳了两声,觉音大师这会儿缓过神来,轻声对少女说道:“可儿姑娘快让开,小施主准备用这天山雪莲救你爹爹呐。天山雪莲,号称活死人肉白骨,这下,你爹爹可算没事了。”

可儿对小白歉意一笑,这才赶忙让开。小白也不理会众人,蹲下身去,将整朵雪莲在手中炼化成汁液,从左老爷子口中慢慢渡入,左老爷子脸色渐渐的就好了。

“多谢你了,小友。”左老爷子虚弱的,向小白道谢着。小白却摇了摇头,是自己将人家的兵器斩断,又伤人将死,实在不好意思承这份谢意。于是向左老爷子点点头,算是告别,背起自己的剑,拿上包袱,就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也无人敢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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