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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第八章 幼龙盹虎望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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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奉城乃大朔王朝国都,有名胜古迹无数,商业繁荣,走商贩卒川流不息,热闹非凡。正中心占地三百六十亩风水最佳之地的乃是大朔皇城,不同于皇城之外的热闹,皇城内则十分安静。今夜皓月当空,皇城里的位于西北角的一汪平静的湖水无风却泛起微微涟漪,湖中央有凉亭一座,题有湖心亭的松木匾高挂中央。

站在亭内的四个人面朝北方,其中一位身穿紫袍官服,腰悬金鱼袋,头发花白的老人时不时的从桌上夹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慢嚼慢咽,他旁边站着一老一少两位身着绣有金丝龙纹的紫衣法袍道士,二人目攒眉蹙额不转睛的望着湖面,远远站在身后的是一位身穿绯红官服,白发白眉却丹唇皓齿,佝偻着身子的宦官。

“先生,大半夜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此处就为看这一片湖光夜色?”中间那位紫袍老者嚼着糕点囫囵的说道。

身着道服的老者看了看夜空慢慢地回应道:“罗御史,差不多到时辰了,请注意看西北方。”

四人齐向西北方望去,只见之前湖水中的明月倒影突然像是被丢入石头一般溅起一丝水花,待湖面稍微平静,一串更高的水花突然溅起,之后水花越溅越高,相隔时间越来越短,最后直接如喷泉一般喷出一丈,那一瞬间天空中紫微星与七杀星突然光芒一闪,而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位年轻道士开口道:“罗御史,西北应该不太平了。”

紫衣官袍老者缕了一缕长胡道:“西秦地界自大战后一直置身事外,休养生息,王庭坚也按平时一般按月上税,朝廷也因此没有去动弹他的位置,朝廷也未曾听闻王庭坚有过入主中原的心思,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站在三人身后一直未曾开口的老宦官突然站直了身子,双目炯炯有神,看向了西北方向,接着便微微闭上了双眼,仿佛神游一般,眉心处突然钻出一个白色小人,这骇人听闻的画面要是放在外面会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在这湖心亭里,身边的三位仿佛习以为常,并没有发出惊讶的声音,只是年轻道士面朝湖面偷偷咽下了一口口水。

白色小人在老者头上盘旋了一圈之后急速上升,闯入夜空之中在肉眼中消失,小人飞升至半空睁开双眼,露出两颗白色眼珠望向西北方。

在河边独自散步的云弈秋,不知道在思考何事,有些眉头紧蹙,突然感受到一道炽热目光袭来,大怒道:“前脚刚刚跨过门槛,你们这群死苍蝇就循着过来了!还真当我云弈秋躲你十年就没点火气了!”

本来心底就有些烦心事情的云弈秋可算逮到了一个机会,去抒发抒发这些年在肚子内积压的火气了。

云弈秋双眼紧闭,于此同时上空之中气机汇聚成一只长达一丈的眼睛,随着云弈秋双眼张开,怒视东南方,那巨大的眼睛也猛然张开,露出一双黑白相间的眼球。

湖心亭内一直都很平静的老宦官突然陷入慌乱,大喊道:“快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湖心亭上空的那个白色小人,白色眼珠突然战栗不止,虽然小人赶紧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流出了鲜红色的血。小人从半空之中落下,老宦官一手将它吸回眉心处,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弯腰弓背。此刻面朝地面的老者七窍流血,但他还是抬手挡住了要上前准备帮助他的老道士,虚弱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西北有幼龙,虎眼尚未睁!”

老道士停下脚步望了一眼角弓背在后面的受伤的老宦官接到:“紫薇入宫,七杀掀风。”

那一夜,京城白云山天长观赶制出了两幅壁画,一副幼龙,一副盹虎。

时隔多年,消失已久的书圣云弈秋的名号再次在京城里出现,还参加过十二年前那次追杀行动并且活下来的将军都越发恐惧,那个男人又出现了,而且还带着两个少年,一只幼龙一只盹虎,他要重返京城,他要回来复仇了。

同一天昆夷郁督军山牙庭王帐里,昆夷王慕容延一脸憔悴在篝火旁望着杯中的马奶酒喃喃道:“婉儿,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一屋的蜡烛整整齐齐排着把帐篷照的通亮,身后地上一张硕大的白色丝绸画卷铺在地上,四名昆夷画手在画卷上作画,南边传来的地理情报不断飞入王庭,六名参谋官不断解析情报并与画手交流,将情报转化成画卷上的地图信息。

走近能清清楚楚看到昆夷大朔的边关地形图正不断完善,两国边关兵力部署也跃然纸上。

额尔古纳河边依旧还在看着老者钓鱼的小孩望着再次碎裂的冰面没有了上一次的吃惊,接过白发老者再次钓起的大鱼走向火堆,老者破天荒地站起了身子说道:“这一次可和十三年前那一次不一样啦!”

“三粒儿,让我悔一步。”柴刀在棋盘上被三粒儿虐了几天后,受不了开始悔棋了,三粒儿也由着他的性子,但由于中盘差距太大,收盘时几番厮杀便草草收场。云弈秋看在眼里,眉头紧促。煎茶少女在他身后适时的出现,递出一杯茶说道:“云大哥切莫着急,不妨听我一句。”

云大哥回头瞧了瞧煎茶少女疑惑道:“姑娘有何高见?”

“有道是因材施教,我看柴刀心性粗犷,不适合在棋盘上修行,云大哥不妨授予他武艺,下棋的事情就由我来陪三立如何?”

云弈秋恍然大悟道:“谢姑娘点拨,倒是我执着了,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煎茶少女脸颊绯红目光躲避道:“菖蒲。”

云弈秋微微颔首说道:“菖蒲姑娘不愧是孙先生的关门弟子,弈秋谢过了。”

翌日,修习一天后,柴刀哭丧着脸坐在棋盘前,正准备与三立开始对弈,云弈秋板着脸说道:“不想下棋就过来我教你练刀。”

柴刀喜出望外赶紧丢开了棋子提刀冲了出去,菖蒲坐在了三立面前:“想去练刀吗?”

三立见一漂亮姐姐坐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的回道:“下棋也蛮有意思的。”

“以后就是我来陪你下棋了,叫我菖蒲姐姐就好。”

寒暄了一番,二人便开始落子对弈,三立发现菖蒲姐姐棋艺精湛,便也认真起来。

屋外,柴刀左右手提着长短双刀平举向前,腹中提气,马步稳扎,虽然修炼了一天,但此刻也是全神贯注,没有丝毫劳累。

“十八般兵器,九短九长,九短之首乃刀。练刀,首先你得握稳刀,刀不稳,在与人交手时没了武器可是致命的。”说罢一颗棋子弹向了凝霜刀刀尖,一阵颤抖从刀尖传向了刀身,接着传到了刀柄,柴悼右手剧烈抖动,凝霜刀看似即将脱手,柴悼左手把炉心向下一插,腾出手来撑住右手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却没发出一丝声音,死死的盯住刀柄,倔强地平举着长刀一寸未收。半柱香后,凝霜刀才渐渐稳定了下来,柴悼已经浑身湿透,左手扶着炉心半跪在地。

云大叔抛起刚刚碰到刀尖弹回的棋子,棋子安立在炉心刀柄,正声道:“棋子立于刀尖不倒一炷香,再谈练刀。”说完提起酒壶,跃至楼顶。柴悼咬了咬牙站起身子,平举双刀。月光下,清风徐来,人影未动云影动。

楼顶,云弈秋饮下一口酒,便捂住嘴不停咳嗽,待稍微缓和了,便瞥见了房檐野花上降了霜,朝花瓣哈出一口热气,淡淡地说道:“霜降杀百草,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啊。”

屋内,满盘白子占领大片江山,黑子在西北一角苦苦支撑。布局时就被一步一步打散,中盘时已经一泻千里,官子已经不用再收。三粒儿眉头紧促,最终哀叹一声:“我输了,菖蒲姐,你这下棋可不讲究啊,哪有布局就开杀,步步紧逼的啊。”

菖蒲撩了撩头发,嘴角微翘,齿白唇红:“我们女子可没有男儿那么目光长远,心思博大。自古女子一山不画,只画一梅;一江不取,只取一瓢,一国不争,只争一家。”说完,掩口一笑缓缓起了身子,风拂过白衣带,步摇上的坠子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的悦耳响声。

三粒儿单手托腮右手捏着棋子神情恍惚,刚刚菖蒲姐姐那一笑,在他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十里桃花片片飘,血衣粉妆浸溪红,一手提剑,一手抱他,黛眉紧促,步摇流苏摆摆,低头替他拂去眼角泪花,温情一笑如三月暖阳。

菖蒲走回闺房披上了一件披风倚靠窗口,秋菊正开的艳。望向皓月下饮酒的云弈秋,低声接了一句:“三千众生,独守一人。”

楼顶弈秋饮酒,屋内三立追忆。窗前菖蒲望月,院里柴悼握刀。墙角黄花飘香,墙外江水浩瀚。安静不动地好似一副秋高气爽夜色临江图。

青衫背刀入江湖,

流苏晃影桃溪红。

独坐高檐须仗酒,

凭栏遥望月下秋。

霜降了,冬天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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