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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海贼王》第四章 倒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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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莫听蝉,午后蝉鸣如织,西院二进院落两名寂寞少年正互握着手,一字一句对答着。

王乐晴才思比胡松奇敏捷多倍,胡松奇每一句问话每每都说着暖昧不清,而王乐晴却能用论语上的话,句句回答——

更显得暖昧不清。

胡松奇倒不去理会王乐晴拳拳劝他之心,只知道握住王乐晴的手儿写字时,她身上那股淡淡如兰花般幽香的体香实在是令他心旷神怡。

写了半晌,王乐晴懒懒抬起眼睫,斜睨着胡松奇:“一手汗,我要午睡了。雀儿在你三姨那里,自个去把她领回去。”说着把胡松奇的手抖开,揉了揉被胡松奇握得酸软的小手,露出如白藕般的手臂。

胡松奇站在她身后也不挪步。

王乐晴把方才写的那张纸笺撕碎,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衣袖一拂书台便懒懒趴在书台上要睡,向胡松奇说道:“快去!别像块木桩似的杵在我这儿。”

胡松奇笑了,说道:“趴台上睡全身气血不畅,睡出病来怎么办呢?来,我抱你到床上睡。”俯下身想把王乐晴横腰抱起。

王乐晴挑起眉,挥手把胡松奇的手拍下,扬声喊:“雀儿,雀儿……”

眼睛瞟向胡松奇,几分得意几分戏谑。

雀儿就在第三进的侧房里,听到王乐晴喊,远远‘哎’地应了一声,往王乐晴屋里走来。

细碎的脚步声渐近,胡松奇毫不慌乱,笑咪咪地整整头巾,背着手缓缓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帘后等着——

正好与掀起门帘走进屋来的雀儿撞了个满怀。

雀儿‘呀’地一声吓得跳了起来,看清眼前是谁,脸颊刷地红了。低头要避过胡松奇往王乐晴那里走去,胡松奇偏偏就是堵在她前面,她避到哪里,胡松奇挡到哪里,真是讨厌极了。雀儿停了下来,当眼前胡松奇是透明的,向王乐晴问道:“王姑娘,您喊我?”

王乐情把她那张俏脸在决明子棉布枕中扬起,戏谑轻笑,两个小酒涡儿在笑时更显俏皮,向雀儿说道:“你不来,你家官人在这儿杵着不走呢,我要午睡,你跟你三郎官人……回东院去。”胡松奇扭头望她时,王乐晴说着举指刮着脸羞胡松奇。

胡松奇自然不羞。

倒是雀儿羞红了脸,咬着嘴唇,手里提着几包药,进又不是,走又不是。扬脸瞪着胡松奇,想骂他又不知用什么词,一时瞠目结舌,恨恨不已。

胡松奇整整衣裳,袖子一挥,弯腰向雀唱了一个大肥诺,说道:“小生向雀儿小娘子陪礼道歉来啦,。”

王乐晴看着‘咯咯’直笑,趴在书台上乐不可支。

雀儿见胡松奇认真向自己道歉来着,身上虽然还隐隐作疼,心里已经软了大半,想说些什么来着一时半会又不想跟眼前这官人说话。被王乐晴一笑,自己也忍不住‘哧’笑出声来,一笑便羞红了脸,又一跺脚,提着那几包药掀帘出屋。

王乐晴笑了几声,懒懒伏在书台上,不再理胡松奇。

屋里一时寂静,胡松奇把琴案上香炉里的龙脑香再添一些,把炉匣的香灰倒了,杭州多蚊虫,王乐晴是一点飞虫都见不得,春雪初融到秋风乍起,这时节里王乐晴的闺房是日夜点着龙脑香。

胡松奇在帮王乐晴添香倒灰时,王乐晴眯着的眼睛泪光一闪,趴在棉布枕中,不再瞅他。就算胡松奇再如何亲近王乐晴,他终不是家主,与王乐情更没有定下任何名份,婢子丫环日常里怠慢,王乐晴不提,胡松奇更没办法提。

来了杭州后,胡松奇日常里就算再忙,也会隔三差五呆在王乐晴闺房里与她谈话解闷,但烦恼的是,两人越长大,处在一起时能谈的发觉越少,总在静默中,互猜着对方的心思。王乐晴脾气古怪,直来直去的胡松奇常令她烦恼不已——

这一切,当三天前胡松奇身上多了那名来自后世的灵魂意识时,已在改变。

胡松奇把香炉下接灰的匣子接回,回头看书台上的王乐晴已经趴在棉布枕上入眠。

整整头巾,道岸貌然背着手缓缓踱出王乐晴的闺房。

一番来回,夕阳西斜,映得这片大院落的青瓦一片暗红。

“三郎官。”“三舍。”

一路走回东院,婢子家丁见了胡松奇都停下脚步,侧身站在道旁行礼。以前的胡松奇对此倒不会怎么在意,只是现在的胡松奇因为多了一个后世的灵魂,对站在道边行礼的婢子家丁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得意,一时意气风发,如凯旋而归的将军般,缓缓一路踱回东院里。

次日,晴。

中午时分,胡松奇在东院的院落里来回转着,找一个可以让他放风箱及燃煤的地方,无论哪一间房,都看着不合适。胡七跟在胡松奇身后,随着胡松奇转来转去,不知道胡松奇在找什么。

胡七忍不住问:“三舍,掉物件了?”

胡六也从门房里跑了出来,两人一道跟随在胡松奇身后。胡七昨天买了一套打金的工具回来,却不知这三舍没事要打金做什么——

难道是要亲自动手,送首饰给雀儿姐?

胡松奇没有回答,手里拿着那一个小钳锅又转了一圈,这才问他们:“你们说咱院里的厨房能不能装个风箱,再添个煤炉?”

胡六回道:“三舍,如果只是打一两件金饰,可以去万安桥那里让匠户打,万安桥匠户黄原的金箔金饰天下闻名,坊里学徒都有几百人,不如就让黄原亲手给三舍打造几件,岂不方便……三舍您自己打饰物……这心思是好,只是一来耗物,二来耗时,打出来的金饰怕也是……太糙。”

“术业有所攻。”胡松奇点着头,“胡六你说得对。”

话是如此说,不让胡松奇自己动手做一做,他是不甘心的。他只想自己打造一颗子弹,这个想法,胡松奇不知如何向两人解释。在胡松奇第三进这个院落里,住有两个丫环,一个老妈子,两个家丁,空房是有,都是瓦房,在这房里烧煤融铜,又没有通气设施,等于找死。

胡松奇有些苦恼,手里扔着那一具用石膏糊成的融金钳锅,指着院子的小角落向两人说道:“去搬来风箱和煤炉,就在这里融铜吧。”

一声令下,主仆三人倒也没再多话,就在东院三进里忙了开来。

只是胡六与胡七心里又犯起了嘀咕,不是融金,是融铜?

早晨时分,胡七又被胡松奇不明就里的喊去买了一袋石膏粉,在此时,一般烧铸倒模还是用砂子做模具,石膏一般只是炼丹人士才有触及。

而融金或融铜的钳锅,只需要把一般比较厚的瓷杯或瓷碗,凝固上一层厚厚的石膏便是一个简单实用的钳锅了。当然,石膏在胡松奇手里并不只是简单做一个钳锅就算,最主要的则是做模具。

胡松奇昨晚来按着自己画出的比例,用硬蜡雕出二十几个子弹筒的模形,再种成一棵蜡树,最后用石膏泥包裹住,待石膏干透了时,便放在猛火上烧,把石膏里的蜡烧尽,模具便成形了。

胡松奇用石膏做模具的完全是取自后世首饰的铸造方式,用砂子做模具一是不透气,二是太粗糙,特别是像子弹筒这种小东西,透气不好,铜是没可能浇铸得进去的。

这些知识,胡松奇在军舰上的日子,学得不少,自己也经常动手做。后世家里的数十把枪及子弹,均是胡松奇自己在闲时纯手工所造,现在想自己来做子弹,对于所有的步骤自然是架轻就熟。

胡七用青砖砌起一个简单煤炉,燃起煤球,胡六一旁打着风箱,炉火渐渐变青。

胡松奇先用钳子把石膏模具放在火上烧,青色的硬蜡汩汩而下,蜡气熏冲,主仆三人均用丝巾蒙了脸,胡松奇不停喊:“再加把劲,再加把劲!”

炉火还是不够旺啊。

刘老妈子在侧房探出头望了一下,看院落里这个阵势,又把头给缩了回去,半晌后,屋里的小丫环墨玉跑了出来,问胡松奇:“三郎官人,您烧这东西做什么?”

“去去去!”胡松奇手里提着钳子,挥手把墨玉赶跑。

墨玉瞪了胡松奇一眼,径直走出东院。

待石膏模具里的硬蜡出尽,石膏渐渐变得火红时,胡松奇把石膏倒转过来,口子朝上,再把钳锅放入炉火中,等钳锅暗红时,再把手里的铜块放入钳锅里。

此时的铜里大多含锡,而胡松奇需要的正是这种含锡的杂铜:易融又不会丢失太多延伸性,硬度也增加了不少,对于做要求不太高的步枪子弹筒,已经足矣。

“用力,两个人一起上,再快一点!就差一点喽!”胡松奇向胡六胡七喊着。

钳子稳稳钳起钳锅,钳锅里的铜已经融成一片赤红的铜水,铜水上飘浮着一片黑色的杂质,经这一次融,这铜的纯度提高了不少,杂质太多了。石膏模已经烧得红透,胡松奇钳着钳锅缓缓把铜水倒入石膏模口中。

蜡与铜的比重是一比十六左右,胡松奇算好了所需要的铜重量,这一番浇铸下去,铜水刚好漫到石膏口便尽了。

胡松奇回头向两人笑:“可以了,收工。洗把脸,再把这炉子和风箱撤了。”汗已经浸湿了他全身,钳着那已经浇铸成功的石膏模,放在了井沿旁,待冷却一些再用水来炸去石膏。

胡六与胡七坐倒在地上,全身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那般。

胡松奇解开了绦带,敞开了衣襟坐在两名仆人身旁,胡六与胡七忙站起来,用衣裳下襟给胡松奇泼风扇凉。

“别忙,都坐。”胡松奇拉着两人坐地上,眼睛望向井沿上那具石膏模,抚着下巴,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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